“艾玛!钊哥,真香!”顾家堂屋里,二狗子啃着一块大鸡肉,吃得满嘴都是油。
“小凯,瑶瑶,你们吃鸡腿,你吃鸡翅膀。”二狗子将碗里的鸡腿和鸡翅膀嫁给顾凯和顾瑶。
两小孩今年6岁,双胞胎,又黑又瘦。
看到二狗子夹菜给他们,谁都没敢动,统统看顾钊,顾钊点了点头,两人才慢吞吞吃了起来。
只是,这鸡汤味道浓郁,到他们嘴里,好似吃糠咽菜一般,小脸蛋纠结得不行。
几位奶奶坚决不在他们家吃饭。
顾钊只能给他们每人都盛了一点去。
“钊哥,你看到刚才嫂子崇拜你的眼神没?”二狗子一边吃一边问。
顾钊猛不丁拍了一下他脑袋,道,“叫什么嫂子?有点素质行不?能不能不要随便占人便宜?”
二狗子懵了一下。
当初是谁要订婚的?
鸡现在还在这呢!
“行,行,你说叫嫂子的时候,咱就叫嫂子。”二狗子决定顺着顾钊的话道,就现在来说,吃鸡最重要!
“这还差不多!”顾钊气势十足应了一声。
脑海中突然冒出舒宁那精致皙白的脸蛋,她说,那就直接结婚,要不,让她亲回去。
姑娘脸上笑容洋溢,没半点勉强的模样。
顾钊舔了舔自己薄唇,心情瞬间大好,将筷子往桌上一放,道,“二狗子,快去,给哥倒杯米酒来,咱们哥俩喝几杯!”
*
一个小时后。
公社马路上响起两记雄厚、扯破天的声音。
“东方红,太阳升……”
“中国出了个大人物;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哟……”
“呼儿嗨哟……钊哥,你唱的调子不够高。要不,你还是唱,妹妹你快过来,哥哥等你等白头咯,这种……”
“浑蛋狗子,老子是这么粗鄙的人吗?”顾钊粗声骂,继续唱,“呼儿嗨哟……”
“顾钊和二狗子这两家伙又开始发疯了!大晚上,又唱又闹!”
“安静点!唱个鬼啊!你不睡,别人不睡吗?”
“这没爹没娘,就没法没天了!”
“出去瞎浪,晚上冻死算了!赶明儿不知道又会出现在哪个草垛里!”
“有这时间,还不如把自家茅草屋修整一下!”
“对,二狗子娘和爹算什么爹娘,就一个儿子都管不住!任由他跟着顾钊野!”
马路两边的人家听着顾钊和二狗子的胡乱唱歌声,骂骂咧咧的骂人声此起彼伏。
顾钊和二狗子相视一笑,迅速消失在马路中。
“爹,娘,今晚豆腐磨出来了吗?我和钊哥回来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走进一个土坯矮墙的院子。
二狗子的家。
二狗子家的院子不是很大,屋子后面却有一个很大天井。
天井里后面还有一排内屋。
二狗子家的厨房便在内屋的右边。
左边房子里摆着一个石磨,石磨下面的桶里已经装了一桶刚磨好的、白白的、浓稠的豆浆,石磨边上,还有一桶浸泡里一天时间的发胀的黄豆。
右边厨房里灶台上,二狗子母亲正在生着小火。
灶台上的锅里,已经在开始在煮豆浆。
“婶,你们已经煮了一锅豆浆,还磨好了一桶?不是一早说好,这些活,让我和二狗子一起回来做的吗?”
顾钊皱眉问。
陈凤芝一脸慈爱地看着他,道,“你婶和你叔还没到七老八十,能干的活,咱们肯定要先干!怎么能都等着让你们干?”
“明天赶集,咱们要做三锅豆腐。我们家偏僻,没人来。能先干就干了!反正很安全。”
“剩下那一锅豆子我来磨。”
顾钊迅速走到石磨边,开始磨磨。
“那你慢点啊。”
“好咧。”
“磨完豆浆后,你早点回去睡觉。你们早晨还要早起,一早要去黑市卖。不能被人发现,还辛苦!”
现在能做买卖的只有供销社,个人不允许倒买倒卖。
自己家的东西,可以售卖一些,但总量都被控制着。
他们今天做了三锅豆腐,已经超出规定能卖的范畴。
所以他们只能去黑市卖,且还要在所有人没去市场之前,悄悄卖给黑市常驻卖货的人。
不然轻者被处罚,所有东西被没收;重则还会以破坏经济体系发展抓起来蹲局子。
很辛苦。
很危险。
要万分小心。
“婶,没事。我们年轻,能干活!”顾钊抓了一把黄豆放石磨空,然后快速倒了一点水,奶白奶白的豆腐从石磨中出来,散发着淡淡的黄豆清香味。
磨豆腐的时间,顾钊开始盘算明天的收入。
一斤黄豆,两毛钱。
一斤豆腐,两毛钱。
一斤黄豆可以出四斤左右的豆腐,纯赚六毛钱。
他们今天泡了三桶豆子,每桶十斤。
三十斤黄豆可以出一百二十斤豆腐,纯收入约合二十元。
做豆腐生意,他一般只拿四分之一的收入。
但潘叔和潘婶一定要他拿二分之一的纯收入,说做这事都是他担着风险。
若是买豆腐的人没钱,他们可以让人家用豆子换豆腐,一斤豆子换一斤豆腐。
不出意外,他们明天纯收入应该在15块左右,同时还可以换25斤豆子。
这样明天磨豆腐的豆子立马有了。
这样一算下来,他这最少有7.5元的收入。
加上他让李老头做的辣椒酱和米酒,他一天纯收入两张大团结,等于在公社纯干三个月。
顾钊这一算盘打下来,干得更有劲了。
二狗子父母也很有干劲,公社累死累活,每天满工分,也只能赚两三毛钱。
他们这忙活一个晚上,就可以赚10块左右,这比公社其他的人,日子都要宽裕。
虽然这晚上干活辛苦很多。
可干啥不辛苦呢?
有些干了好多活,都赚不到钱,他们能赚到钱,已经比很多人好很多了。
“钊哥,豆浆磨好了。咱们得去捉几条泥鳅。”
二狗子平时嘻嘻哈哈,但一到赚钱这事上,变得格外正经,格外谨慎。
秋收后,公社田还没翻,大家都去捉泥鳅,有些卖了换票子,有些捉了自己吃。
他们则需要去做个样子,捉几条泥鳅,装模作样去卖,转移所有人注意力,让其他觉得他们去镇上就是为了卖泥鳅。
“好。”
两人和二狗子父母打了声招呼,拿着小桶子往田垄这边走。
差不多到顾钊家附近的时候,他们倏地看到一个人影从马路边迅速奔过来,头发飞扬,风一般。
“钊哥,这么晚了,谁?”二狗子有些害怕问。
顾钊浑身戒备,凝眉道,“咱们,跟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