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咱们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吴氏小心翼翼地问身边的齐数,他实在是害怕呀。他平日里没少欺负那对父子,真若是出什么事,恐怕谢家要拿他第一个开刀啊!
夫郎谢氏的家世,他先前也略有耳闻......可是,他有夫人撑腰,又是如今齐家主君,这才敢到谢氏院里耀武扬威的。这都两年了,也没见谢家来问过话啊,每次都是匆匆送了东西就离开了,那些好东西,可是全进了他的小金库......
齐数咬紧后槽牙,带着怒气反问道,“不然怎么办?要齐家和谢家正面对上......恐怕人家还没出手,咱们就先完蛋了!”
“谢家怎么突然来人了?之前不是一向对外嫁子不闻不问的么?”齐管家嘀咕着。
齐数一拍桌子,“是我们先前想岔了!原以为谢家风光了,便会与这些联姻的亲家生分,没想到......人家是早惦记着给家里人撑腰,只是原先底气还不够硬,这不,找上门来了!”
“这,为今这情形,咱们如何是好?”齐管家心道,哎呀哎呀呀,这事儿算是办的......糟糕!
“还能怎么办?明儿估计就上门商议和离了。咱们现在好歹还有个齐惢真,想着明日怎么多要些好处吧!唉,亏大了呀!”齐数一手捂脸,真是心痛不已。
也就是这两年而已,她要是再多忍一忍,保不齐能跟着谢家沾沾光!现在好了,先母联姻的盘算算是被自己废掉了,白搭了!
吴氏心里一喜。真若是和离了,那他在齐家的主君位子算是坐稳了!
另一边。
谢和雍领着父子二人先去找了客栈,把一应东西安置好,他们这才去了江枘的一间饭馆。
“齐家郎君,您好久没来了!还是先前的老样子么?”客栈的小二眼尖,一眼就瞧见了走在最前头的谢之菱,赶忙凑上去伺候。
谢之菱笑了笑,没说话。
他这两年的落魄日子里,也算看尽人间冷暖。适才出门前,他都非要换了新衣裳,这也算为保留尊严和体面。
“糊涂东西,没瞧着人家领着贵客呢么?原先的菜品哪里够?”掌柜的瞧见谢之菱并不热络,便绕了过来,“郎君,少爷,您楼上请。这位怎么称呼——”
还不等谢和雍说话,掌柜的往前伸了伸脖子,眼睛瞪大,惊喜道,“谢小姐!您回来了?哎哟喂!小人应当远迎才是!快请快请!”
“掌柜的,别来无恙啊!”谢和雍笑笑,“我们人多,弄两桌好酒好菜,把店里的招牌都来一份。”
那掌柜脸笑得像花似的,“好嘞,您请等好!招牌菜各来一份,店里再送您一道上好的汤品!”
“那就多谢了。”谢和雍拱手。
包厢里。
齐惢真坐在桌上,和谢之菱说,“父亲,没想到此生我竟还有机会来这儿吃饭......”
谢之菱眼睛也有些湿润。他们一度作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最后,还有家可以依靠,还有避风港。
“都过去了。”谢和雍笨拙地安慰了一句。
齐惢真忽然又笑又哭地说,“上一次来,还是母亲给我过生辰呢。”
“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谢之菱替他擦了擦泪珠,也是觉得这么些年来的感情,简直就是个笑话!
姜容望着二人触景生情的伤心模样,心情有些沉重。
难道这世上的姻缘,都是不靠谱的么?不论是父母之命,还是两心相悦,最后都只能走上如出一辙的结局吗?难道那些和鸣铿锵的夫妻,只是姻缘这残酷现实中例外的幸存者?
越想,就越觉得毛骨悚然。
一顿饭,在其余三人笑容勉强的心事重重下度过。吃过后,他们也没有逛的兴致,就早早回了客栈休息。
第二天,日上三竿。
谢和雍懒懒地起床,又用了个早膳,这才慢慢悠悠往齐家走。
她是去和离,又不是赶着成亲,急什么。
她睡得香,吃饱喝足的,养足了精气神去应对。而齐家却是凄凄惶惶到半夜才商议出个章程,第二日又是早早地起了身,等她上门。
“齐数,你们家,商量好了吧?”谢和雍像个大爷一样,进门坐了人家主座。
齐家老头、齐数以及吴氏都被她这没有礼数的行为气到了。
就算是论年龄,他们好歹也还是长辈吧?这死丫头片子,居然就这么大剌剌坐在上座......要不是他们不敢的话,早就抽她了!
谢和雍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然后看着对面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说话啊,声带落家里了?哦不,这儿就是你们家。那什么,先上茶吧。”
“说什么呢?不是咱们两家商议着......呃,处理事情吗?”齐数眼珠子一转,装傻充楞。反正和离这话,他们齐家是绝不可能先说的,否则还怎么讹......要补偿?
谢和雍端过齐管家递过来的查,还叫旁边的云遮验了验毒,确认无误后才端起来喝了一口,“你有点揣着糊涂装糊涂的意思啊。我今儿是来商量着你和我菱舅舅和离的,你们昨儿没睡好吧?商量好条件没有?直接说吧!”
“......”
她这一记直球把齐家人都打蒙了。
就这么直接吗?连基本的场面话都不说了?直接上来就撕破脸皮,暴露出最真实的一面了吗?
谢和雍视线忽然锁定站在旁边打酱油的吴氏,上下扫瞄似的打量。
吴氏被她看的绷直了身子,浑身不自在,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
谢和雍这才想起来,昨日见他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什么地方叫人很不爽,“你穿的......是谢家的衣裳!”
她此话一出,对面的人如临大敌,急忙看向吴氏。
吴氏慌忙开口解释,“是,是,谢家成衣不是很流行吗哈哈......”
“你觉得我信吗?你穿的分明就是菱舅舅的衣裳!”谢和雍将茶杯磕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彰显着她的怒气。
见对面三人震惊于谢和雍是如何判断出这衣裳是谢之菱的衣裳时,姜容给他们解答了疑惑——
“你穿的这件衣裳的配色,原是妻主为我专门所制,因着手法特殊,很难仿造,谢氏商行一概不对外售卖。后来,我觉着如此太过浪费,便提议谢家自家人用。所以,家中舅爷们都会有一套这样配色的衣裳。”
“明白了吗?”姜容朝他们微微一笑,似乎在嘲讽他们的丑恶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