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中，雷鸣震荡缓缓休止。
“为……为什么……”
血目魔君木然地看着天穹中震荡缓休，再度呢喃发问。
他说不全，没气力了。
但凌长生明白，这是质问原由。
“为他们。”凌长生看着正痛快报复的小凡人。
“为……他……们？”
“这……些，蝼蚁？！！”
“呵呵……呵呵……哈哈哈！”
血目魔君虚弱反问。
而后，竟是忍不住凄厉大笑出来，一切气力催发着，爆发出惨笑。
心中是荒谬，荒谬，还是荒谬！
净血圣宗诺大基业！
几百年经营！
这等好不容易发现、发展起来的宝地！
此刻，毁于一旦。
他恨！
他怒！
他只觉得荒谬！
“你，比蝼蚁强么？”凌长生淡淡道。
“哈……呃……”
血目魔君惨笑突然中止，晦暗脸上又涌起愤怒：“你岂敢！岂敢将我和他们这些肮脏……咳！”
“咳咳咳！！！”
愤怒之下，本就破败不堪的身体受不了了。
内脏剧痛，喉咙一痒，顿时大口咳出半腐血来，泪泪流出。
没气力了，一腔屈辱怒火都说不出。
只能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净血圣宗覆灭。
七高层已死。
底蕴存在也只剩半炷香寿命。
剩下的千余弟子，在遭受着他们各自该有的果报。
现在，已有一成净血圣宗弟子，以命偿还。
不过这会儿有好多小人没力气，没心力了。
他们早就疲惫不堪，身心大亏。
在欢乐殿里，不仅担当取乐，还得做血种取血。
大喜伤人，大悲亦伤。
这些年长久的折磨，此时报复出去，是大喜。
在大喜过后，紧接着就是联想到自身身受的屈辱、苦难。
这是大悲！
接连爆发出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渐渐扛不住了。
陆续有小人在亲手了结一些净血圣宗弟子后，虚弱地瘫在地上。
努力挣扎，想要起身起来继续，但无法做到。
凌长生也不敢给他们的身体输入灵气。
太脆弱了，一点外在力量，就有可能彻底打破这脆弱平衡。
很快，这些受苦的小人，基本全都虚脱了。
都瘫倒在地。
虽虚弱，但眼神之中依旧满是怨气，不甘地看着还剩下的净血圣宗弟子。
他们不过是凡人，又能有多少力气。
净血圣宗弟子剩下的数量，仍有近千之数。
这让他们非常不甘，恨恨注视，嘴里发出怨恨嘶吼。
如此，凌长生知道，该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这些小人，基本个个都活不了。
都将要凋亡！
在他们死前，满足最后心愿吧。
呼呼呼————
灵气呼啸，一柄柄灵气长剑凝聚出来，光灿灿。
眨眼间，便浩浩荡荡，成一群。
遍布空中，将整个断崖都映照得满是灿烂华光。
每一柄灵剑，皆对应着一个净血圣宗门人。
“不！”
“仙人饶命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
“不就是蝼蚁般的凡人么啊！”
“……”
一声声惨叫求饶响起。
甚至有人主动磕头，做朝天上磕拜。也有人仍不悔改。
无论他们如何乞求，凌长生一个不放过！
在天道视界状态下，能清晰地看出他们身上驳杂的血气。
那都是因为吸收他人之血，而境界又不够高，未能完全‘净血’的情况。
如此，这些人，一个也不冤枉！
铮！
铮地一声剑鸣，一柄灵剑斩落。
一名弟子应声而倒，不甘地匍匐在地，无声无息了。
铮！
又一个。
铮！
铮铮铮……
很快，剑鸣声连如暴雨霹雳。
两三息之后，净血圣宗——
除名！
“哈哈哈哈！！”
“死的好！死的好！哈哈呜呜……”
“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呜呜呜……”
“……”
见此幕，虚弱小人们爆发出畅快笑声，却也撕心裂肺地嚎啕。
又笑又哭。
在以极端激烈，释放自己的情绪。
当渐渐平静下来后，许多人的眼睛慢慢发直，晦暗。
心中的那股气儿，此时是满足了，也断了。
如最先清醒的老人一样，在濒死之际。
哪怕还有气力的，已经挣扎着去拿散落的利刃，想要自裁。
“……”
凌长生默默地看着，他没能力救这些小人。
或许，死亡对于饱受磨难的他们而言，才是解脱吧。
在全都进入濒死状态时，突然有异事发生。
有些小人面色一怔，散漫的眼神稍稍聚焦，视线……
“嗯……在看我？”
凌长生惊了。
没看错的话，他们的视线，是真的在看着自己。
很奇怪。
难道说，就跟传说中一样，人死前可以看见一些特别的事物吗？
不得而知。
只见，这些似是看见凌长生的小人，眼神之中流露出震撼惊叹，以及浓浓的感激之情。
本来，都已在地上躺平了。
现在，他们都强行支撑起身体。
缓慢颤抖地，跪在了地上，朝凌长生叩拜。
都没多少力气了。
支撑起身来，却是没力气控制下降，重重地咂在地上。
却无人呼痛，似对疼痛麻木。咚！
咚！
咚！
于他们叩拜之时，凌长生又闻到了一种沁人心扉的馨香。
感觉灵识之中，似有幽香环绕。
如淡淡的香火味般，不呛，反而令身心宁静。
那被净血圣宗激起仍未散的怒火，都被安抚安镇许多。
很快，在叩拜完后，又复瘫倒在地了。
倒是有一个青年例外。
他在叩拜完之后，本来颓丧毫无生气的双眼，陡然亮起来。
他猛地往欢乐殿里跑去。
哪怕身体无力，摔到在地，也快速爬往殿里。
这是要做什么？
凌长生狐疑。
很快，就见这青年又爬着出来，就趴在地上也不起来了。
他手里拿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卷宣纸类的纸张，另一样则是一支笔。
看起来是要画什么一样。
很快，凌长生就知道他要画什么了。
是自己！
是他的画像。
“额……这……”
倒是没想到，这青年最后的一点时间，竟然是要给自己画一副画像。
这青年手很稳，画的也很快，画功显然很好。
很快，就勾勒出简单的形状。
越画越快，越顺利，双眼非常有神。
在画画的时候，哪怕他一身狼狈，但身上隐隐涌现才气。
如果没被抓来这里，或许在凡间也能有一个好前程，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