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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风在酒精炉上烤了所有银针,然后开始对燕老六全身进行针灸。
李怀风自己清楚,要遏制他体内的剧毒,针灸的同时,还需要灌输一些真气在关键的节点、穴位和脏腑里,这样才能保证毒素不继续扩散和繁衍。
而每个节点和穴位的选择,以及输入真气的强弱,都会引发一连串的微妙反应。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引起的效果可能都会不太一样,要有精准的控制能力和精密的运算能力,还要时刻关注燕老六的情况变化。
李怀风安静地施针,周围静的鸦雀无声。
时间过的太久了,那个被狗篮子抓来的女孩子负责不断给李怀风擦汗,雪岭七煞的几个小弟在周围负责给李怀风打下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大家心里的不安情绪在慢慢蔓延,尤其是雪岭七煞的兄弟们。刚才是形势使然,李怀风几乎是他们的唯一选择,但现在细细想起来,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具备和黑血毒抗衡的医术呢?而且这都快过了一个钟头了,一点起色也没有,燕老六似乎越来越虚弱了。
比起燕老六,李怀风感觉自己才是越来越虚弱了。给别人的穴道里注入真气是十分自损的行为,像巨鳄帮帮主那样毫无顾忌的释放其实还好一点,最怕的就是这种需要十分细致地掌控真气的强弱,同时还要进行精密运算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对自己的真气进行压缩和提炼,然后全神贯注地小心翼翼地去施针。
钟美嘉开始是很担心,最后因为实在太无聊,几乎要睡着了,就自己一个人去甲板上参加那个派对去了。黑山老妖几次三番想要过来询问,被黑红双侠用眼神制止了。别人不清楚,黑红双侠可是清楚的很,他们完全知道李怀风在做什么,也知道做这种事情的难度和自损是十分严重的。
而且,他们更费解的是,这种真气灌输的能力,至少要阿修罗级别的古武者才能掌握,李怀风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级别的高手啊!
更让他们疑虑丛生的是,这个少年人,他的神色和状态,怎么这么眼熟?
李怀风感觉很累,转过身道:“茶水,我要休息五分钟。”
小鬼儿赶紧端过茶水递过去:“恩公,您看老六的毒……。”
李怀风端起茶杯一通牛饮,然后坐下道:“黑血毒太过强横,一时之间难以压制,不过我已经逐步在淡化毒素和对他们进行封锁了。我会尽力,但是能否成功,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们没有解药,只能依靠针灸一途。”
“啊?”小鬼儿紧张地问:“那就是说,您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了?”
李怀风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也是所有人想问的。他叹了口气:“他得的不是感冒发烧闹肚子,天底下恐怕没有哪个大夫敢说一定能治好他的病。我会尽力,今天反正是他的最后大限,要么活下去,要么死在我手里,总比毫无悬念地死于黑血毒要强吧。”
李怀风的一番话,让众人立刻提心吊胆。
老三矮冬瓜当即大怒:“什么话?什么叫死在你手里?你分明就是故意要杀老六,在这里给自己留后路,你今天要是救不活老六,我要你的命!”
“老三!老三!”黑山老妖强行按住激动的老三:“小兄弟刚才已经在黑红双侠的保护之下,他本可以不闻不问,任由我们厮杀,何必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再者,他和老六素未谋面,他杀老六作甚?老六的毒有多横,我们都清楚,这个小兄弟是我们最后的指望了,就算老六救不活,该去拼命的,也是狗篮子和黑红双侠。”
“唉!”老三重重地坐下:“我们七兄弟,要是没有老六,就是一群废物,我们的命都是他救下的,他死了,我矮冬瓜绝不独活。”
黑山老妖道:“那还用说?到时候,我们一起,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轰你妹啊!”李怀风猛地站起来,压低声音使劲翻着眼珠子瞪雪岭七煞,急头白脸地道:“这不是在努力救呢么?你们看看我出了多少汗!当我愿意管你们这破事儿呢?人在这躺着呢,什么死不死的?信不着我刚才又下跪又起誓发愿的跟我俩演戏呢?”
黑山老妖嘴角抽了抽,虽然这小子看着嘴臭,但是,还真没法反驳。
李怀风放低声音道:“他这个病,如果是个大夫来个人就能治好,你们还至于要死要活的?一点耐心都没有,我是大夫,我正在思考资料方案,你们得给我营造良好的气氛,让我有很放松和专注的情绪。没用的人都滚犊子,去去去去,滚滚滚滚滚!上外面儿去!”
矮冬瓜被骂的臊眉耷眼,也不敢惹李怀风了,低着头出去了,睁眼瞎上来笑嘻嘻要劝几句,李怀风直接道:“去去去去去,你也出去,没有用的人都走。”
黑男侠站出来道:“各位,这位小兄弟虽然话糙了点,但是他说的有道理,咱们如果在这里,就要保持安静,既然已经决定赌一次了,就要相信小兄弟。”
黑山老妖道:“小兄弟别生气,我们这帮兄弟是粗人,你放心,老六的情况我们心里有数,治好了,你这辈子都是我们的恩人。治不好,我们也不找你算账,该为老六埋单的人,也不是你。”
李怀风没好气地站起来,回到燕老六身边,继续开始施针。
又一个钟头过去了,李怀风感觉行针的手都在哆嗦了。
扎完了最后一针,李怀风的沉了下去。和他预计的不一样,按理来说,扎完这针,燕老六怎么也应该睁开眼睛,恢复些意识了。可是,他还是死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所有人都发现了李怀风的凝重,李怀风转过身,看着所有人。
“诸位,我知道燕六侠在你们心里的分量很重,可以让你们不顾生死地为他做任何事。但是生死有天命,刚刚这针下去几分钟,按理说他应该苏醒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是没有反应。现在我要兵行险招,赌一次了,这一针我要刺他的死穴,这一针下去,他要么生,要么死。你们敢赌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雪岭七煞的老七女鬼脸是女孩子,戴着面具,当即就哭了,伏在化骨龙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黑山老妖叹了口气:“小兄弟,我看得出来,你也是个铸魂级别的好汉,为了给六弟治病,你也很虚弱了,我信的过你。今天就是老六的一个坎儿,没有你,他可能已经断气了,你……下针吧,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兄弟不怨你!”
李怀风挨个看过雪岭七煞的每一个人,太丑了,呃不是,这时候不应该想这个。李怀风看到的是,所有人的表情,似乎都默认了黑山老妖的选择。
李怀风点点头,看来这个老大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各位,最后一针,我要引发三十六针的联动效应,这是很精密、也很凶险的事情,我要求在我行针走气的过程中,没有任何打扰,谁也不许发出声音,更不能打断我!”
黑红双侠站在李怀风左右,各使一个颜色,显然,两个人此时成为了李怀风的护法。而且,他们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怀疑这个小兄弟就是当初在古墓里救过自己的恩公,但是从实力上看,又和恩公差的太多……。
还有就是,他们都想到了,雪岭七煞不是什么善类,一旦燕老六死于李怀风的针下,保不齐他们兽性大发,不管不顾地要冲李怀风索命。这李怀风已经因为两个多钟头的行针而疲惫不堪,恐怕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了。他们要随时保护李怀风周全。
李怀风点点头:“那我开始了。”
李怀风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运气,将真气凝聚在针尖之上,压缩,压缩,再压缩。
李怀风脸上的汗如同水洗一样,鼻尖低落的汗珠打在地上,那个被狗篮子劫持来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凑过来要给李怀风擦汗,被李怀风无声地拒绝了。
他要专注,要绝对的专注。燕老六的生死,也是他的成败,他不希望有人死在自己的医治之下,他还没有面对自己治死人这种事情的准备。
他的呼吸变的沉重,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手不要抖,看着燕老六那平静、安详而且俊俏的脸。心道:哥们儿,我已经尽力了,这是我最后一针了,如果你死了,别怨我!但是,如果你还有骨气,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不要放弃,和我一起,战胜那黑血毒吧!
李怀风想到这里,目光陡地变得凌厉,高高抬起擎着银针的手,呲牙咧嘴地全神贯注地猛地落下!
所有人在李怀风举手的那刹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知道,成败在此一举!这一针下去,燕老六的生死就定了!李怀风此时不是大夫,根本就是阎王殿的生死判官啊!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哐当一声推开,钟美嘉一身酒气,小脸儿通红地大喊:“太爽啦!”
李怀风被吓的一哆嗦,一针杵燕老六心脏上了。
众人都被钟美嘉吓一跳,转眼去看燕老六,头一歪,腿一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