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的援兵到了,大伙儿都议一议,后面的仗怎么打?”
中了祖泽远的疑兵之计后,严天凤深感自己身边缺少一个得力的谋士。没法子,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干脆集结众将、群策群力。
“大帅,我军的兵力是鞑子的两倍,又屡战屡胜,士气正旺,末将觉得没啥好议的,直接以堂堂正正之势,击溃敌军”,南安伯郝永忠是个大嗓门。
严天凤神色凝重,“这鞑子人数虽少,但是骑兵却多,不可轻敌呀”。
宣平伯董方策开口了:“大帅,可以多布长枪,阻敌骑兵”。
“长枪阵只能防守,并不能击溃敌骑”。
马宝说道:“大帅,咱们没必要一定击溃敌人援兵,只需要阻止他们救援漳州便可”。
严天凤摇摇头:“分兵阻敌,漳州的压力就小了,攻城战势必旷日持久。本帅出征时,监国千叮万嘱,要趁着多尔兖新丧,清廷内部不稳的良机,速取福建。若拖延下去,清廷再发援兵,仗就不好打了。有没有办法可以尽快击溃敌人的援兵?”
“大帅,末将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妥不妥当?”
一个弱如蚊蚋的声音传来。
严天凤一瞧,是降将郭天才。
自从上次吃了败仗,郭天才更低调了。本来这种军议,一个参将无缘参加,至少得是副将级的将领,但是严天凤为了集思广议,将军议范围扩大到了参将。
马宝见是郭天才,把眼一瞪:“放肆,大帅面前焉有汝说话的份?”
郭天才在永丰吃了败仗,马宝觉得丢了自己的脸,对他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唉,马总兵不得无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郭参将,汝大胆地说”。
严天凤向来主张重用降将,降将对敌人的情况比较熟悉,为了立功,往往肯下死力。好用!
见大帅这么平易近人,郭天才十分感动,说道:“大帅,末将也是从永丰之战中,得到的体会。当时鞑子在永丰城外,挖了三道壕沟,内置炸炮、火药等物。末将攻城时,鞑子忽然点燃炸炮,天崩地裂,炸得末将好惨。末将想,这条计,鞑子能用,咱们是不是也能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严天凤想了想,忽然大喜,猛拍了一下郭天才肩膀,“郭参将真是本帅的福将啊!哈哈哈!”
??
“大帅,末将就是这九龙江附近人,此处水最浅,刚及马腹,鞑子若要渡北溪,必从此处来”,降将朱成功的部下甘辉,兴冲冲地说。
甘辉是朱成功手下五虎将之一,作战极其骁勇。严天凤想在北溪击溃清军援兵,极需一个熟悉本地地理的人,便将他从朱成功那调了过来。
九龙江是福建第二大江,有北溪、西溪和南溪三条支流,甘辉的老家海澄县,就在九龙江的最下游。
和万礼一样,甘辉亦是海澄一带赫赫有名的大侠,从小父亲双亡、重义任侠、好打抱不平。另一时空,朱成功南京之役失败,甘辉与万礼、余新一起被俘,虏官让他们跪下,万礼、余新皆跪,唯有甘辉挺立不跪,还用脚踢他俩,说:“傻子,到这里还想活命吗?”大骂不屈,英勇就义。真不愧“大侠”二字!
“嗯”,严天凤点点头,“诸将听令,后撤三里挖壕沟”。
诸将不解:“大帅,干嘛不在北溪沿岸挖沟?”
严天凤哈哈大笑:“在河边挖沟,地方太狭窄,只能歼灭鞑子的前军。本帅后退三里,地方宽敞,能容得下鞑子全军。此战,本帅给他来个一锅端”。
诸将皆为严天凤的气魄折服,不愧是大帅,居然想打歼灭战。
明军后撤三里,一口气挖了十道壕沟,装满炸炮、火药、猛火油(石油)等物,上面铺上一层浅土。
严天凤目光烁烁地扫视诸将:“哪位将军敢率五百死士,隐藏在壕沟边缘,负责点火?”
这可是个极危险的任务,一旦被敌人发现,必死无疑。
雏凤清于老凤声,一个年轻的声音清脆而坚定,“末将愿往!”
严天凤的小儿子,十八岁的严孝勇,身穿游击将服,挺声而出。严孝勇不但是大帅之子,还是朱亨嘉的女婿,朱亨嘉将女儿荔浦郡主朱慧婷许给了他,真正的皇帝囯戚。
不料,今日居然不顾身份尊贵,甘领这九死一生的重任。
严天凤心里暗惊,舍不得他去,又开不了口。身为一军主帅,自己儿子的命是命,难道其他将领的命就不是命了?只得咬牙切齿地叮嘱严孝勇,千万小心。
见大帅之子承担了最危险的任务,诸将无不感奋,军心大振。
严天凤令孙贵率领周瑞、朱成功、郑斌、杨朝栋、王胜诸将,攻取海澄县,切断漳州之敌逃路,并监视鞑子水师;令王进才、罗承耀,领兵三万,包围漳州,以免敌人里应外合;自己率郝永忠、董方策、马宝、马惟兴诸将七万兵马在北溪附近迎战清军。
??
“吁!”
清靖南将军钮祜禄·陈泰勒马于北溪岸边,观察着对岸的明军。钮祜禄氏,汉姓郎,陈泰打仗就像狼一样,轻易不出击,一击就毙敌之命。
见大帅在观敌了阵,蓝拜、董阿赖、李率泰、马得功、呼尼牙罗和、苏克萨哈诸将一动不动地紧随伫立。
陈泰问巡道黄澍:“此处便是北溪水最浅处?真的最深处只及马腹?”
黄澍很自信:“下官在漳泉为官多年,断然不会有错”。
陈泰目视巴牙喇纛章京苏克萨哈,巴牙喇兵,可以说是清军的特种兵,担负着侦查、突击、袭扰等作战任务。
苏克萨哈二话不说,跃马入河。跨下白马?水而行,“咴聿??”,欢快地打了个响鼻。
陈泰暗自夸了苏哈萨哈一句,原以为他会派部下入河试水,没想到居然亲自下水,好汉子,真勇士也!
福建巡抚张学圣有些担心,“大帅,对岸的明军估计有七万人,我军仅有三万五千。是否等汀州的济席哈将军来此会合后再救漳州?”
陈泰笑了:“张抚台不必担心,我军虽少,却足有十个甲喇,一万五千骑兵,三万匹战马。骑兵的战斗力可不是步兵能比的”。
张学圣一听,连连点头,“满洲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有大帅坐镇,必然万无一失”。
陈泰哈哈大笑:“当年吾随太宗伐明,率几千骑兵,一直打到北京城,在德胜门外,遭到袁蛮子(袁崇焕)数万大军埋伏。吾数千骑,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明军虽众,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