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芝、周林皋、朱之瑜三人不负重托,从日本归来后,受到了朱亨嘉的表彰。
尤其是朱之瑜,在日本几年,省吃俭用,却为朝廷募到了十万两银子的捐款。如此气节,诚属可贵。
朱亨嘉任朱之瑜为正六品礼宾院主事。
对日贸易增加了四个港口后,大明朝的关税收入大增,尤其是出口税获得了很大增长。虽然在后世,为了促进出口,各发达国家都取消了出口税。但在这个年代,征出口税是主流,什么样的生产力决定什么样的税种。朱亨嘉是穿越者,知道促进出口的重要,将出口税定得很低,只有百分之五,远低于其他国家。即使这样,每年也增加了几十万两银子。
除了关税,工业税、商税也大增。大明钱庄更是赚得盆满钵满。外贸一搞活,存、贷款的数量巨增,钱庄的收入自然就多。
为了赚取北伐军费,朱亨嘉还命令各地水师,轮流有偿为商船护航。根据战船等级,每艘船收取不等的费用。原本只是试着搞得玩玩,不料因为海盗众多,大海商们宁愿花重金也要请水师护航,这项业务居然收入丰厚,每年轻轻松松,进帐几十万两。
本来朱亨嘉还想成立外贸商号,直接运丝绸、瓷器等商品去日本贩卖。但现在做外贸生意的商家很多。做为穿越者,他很清楚大锅饭的弊端,便放弃了。美其名曰,不与民争利。
捞足了银子,正欲北伐,忽又收到了琉球国的贺表兼求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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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球国中山王臣尚质,稽首顿首,泣血上言:
皇天眷命,统驭万方。圣德覃敷,万国永沾文化;皇仁广被,八诞咸肃礼仪。来集彤庭,效三呼以称颂;班联璐砌,齐九叩而拜飏。钦惟皇帝陛下,主宰天下,一视而同,虑周万物,道贯百王,声灵溢乎宇内,德教沛于海隅。臣质世守封藩,砥砺臣节,倾心归命,颂德竭诚。伏愿乾纲独秉,泰运长亨,金瓯永固,若旭日方升。
今日酋岛津氏,侵入琉球。掳我先王,占我岛屿,屠我百姓,掠我财赀。又于那霸设在番奉行,一举一动,俱受挟制。更有甚者,逼迫小邦,弃中华而称臣于萨摩。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臣质不敢负大明之深恩,弃祖宗之疆土。伏惟天朝出兵,援我琉球。如天之恩,永世不忘。
小邦事大之诚,发于肺腑!激切之情,溢于言表。谨奉表进贡以闻。光武二年九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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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琉球王尚质上的这道求援疏,朱亨嘉左右为难。
萨摩藩现在可是大明朝的重要贸易伙伴,不好得罪。可若是听凭他们吞并琉球、亦不妥。
这琉球国可不是一般的藩国,乃是天朝朝贡体系的样板国,在大明属国中最为“恭顺”(《万历野获编》:“本朝入贡诸国,惟琉球最恭顺,朝廷礼之亦迥异他夷”)。
怎么个恭顺法?
《明史》记载的诸国正式朝贡次数:日本十九次,朝鲜三十次,爪哇三十七次,安南八十九次,而琉球国高达一百七十一次,几乎近于各国的总和。
这还不算,对天朝使臣执礼甚恭。
明代陈侃在《使琉球录》中说,琉球国的官制很简略,大部分文官都是专为朝贡一事而设。
每有新王登基,大明使臣去琉球册封。琉球国王必然亲出都城三里迎接,对天使行三跪九叩礼;进了王宫,把圣旨供奉起来,再一次行三跪九叩礼;接着,跪听宣旨,听完之后,又行三跪九叩礼。国王连磕三次头后,官员们也要对天使三叩头,而中国使臣只须拱一下手。然后,连请天使吃七次大餐,什么迎风宴、饯别宴、登舟宴之类的。送礼行贿,更不用多言。
招待大明天使,对琉球国来说是头等大事。专门成立了好几个衙门负责接待,管住宿的馆务司,管宴会的理宴司,管文牍的书简司等等。甚至还有“文明办”,不光是清扫街道,粉刷墙壁,更重要的是驱逐妓女。我琉球国是东海文明之邦,怎么可能有妓女?
当然,一报还一报,大明朝对琉球国也很好,一度好到让朝鲜使臣吃醋。一个词形容两国关系:亲如兄弟。现在小弟落难了,大哥要不要管?
且这琉球王国位于台湾岛和日本九州岛之间,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是各国贸易的中转站,号称“万国津梁”。若是让日本人占了,我大明的台湾和东南海疆可就不太安全了。
光武大帝一会儿觉得不能管,一会儿又觉得应该管,犹豫不决,遂召礼宾院侍郎孙可望、主事朱之瑜进宫询问。
“孙卿、朱卿,这琉球国对大明一向恭顺,日本萨摩藩入侵琉球,占了他们五个岛。卿等说说看,这个事,大明是管还是不管?”
“陛下,臣以为琉球国对大明恭顺,主要是有利可图,并非真的忠于我大明”,孙可望说道。
“哦,孙卿何出此言?”
“禀陛下,琉球人素喜经商。每次来中国朝贡时,都携带大量从朝鲜、日本、暹罗、苏门答腊、爪哇、吕宋等地采购的货物贩卖,又从我大明购入丝绸、茶叶等物去各国转卖,一来一去,十倍之利。我大明对琉球使臣食宿所费全免,以致于使团中绝大多数都是商人。他们来我大明,白吃白喝,还有十倍之利,自然乐意朝贡”。
什么?白吃白喝?这怎么行?
朱亨嘉眉头一皱,问孙可望道:“孙卿,朕上次特意叮嘱,各国使臣来我大明,食宿需自理,有无照办?”
孙可望忙道:“已遵陛下之命,让各国使团自行承担费用”。
“嗯,那便好!”
孙可望又道:“陛下,臣得到消息,四年前清廷便遣使册封琉球先世子尚贤为琉球中山国王,现任琉球世子尚质也向清廷赍表投诚了”。
“什么!”
朱亨嘉勃然大怒:“这尚质好大的胆!既已降清,居然还敢向朕上表求援!”
“陛下,臣以为琉球降清,亦是无奈之举”,朱之瑜道。
“哦,朱卿且言之”。
“陛下,琉球先世子尚贤曾多次遣使来我大明请求册封。最后一次是向隆武先帝请封,结果使臣刚至没多久,先帝便殉国了。使臣自作主张,随清军入京投诚。清虏于是派招抚使前往琉球册封,去时尚贤已死,萨摩藩对琉球又咄咄相逼,尚贤之弟尚质为了借清虏之势对抗萨摩藩,方才向清虏赍表投诚”。
“哼”,孙可望哼了一声,“朱大人说得太轻了吧。那尚质可不光是赍表投诚,还向清廷上交了我大明册封他们的敕印,并请求清廷赐发新敕印”。
“哈哈哈”,朱亨嘉怒极反笑,对孙可望、朱之瑜笑道:“朕常对卿等说,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情谊。如何?一见我大明势弱,这琉球国立即便跑到清虏那头去了。好,好,好,这尚质倒真是个人才!刚向鞑子献媚,转眼便能向朕请援!”
“陛下,如何处理琉球国的请援表?”
“不着急,先晾琉球使臣半个月,朕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