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副帅、贝勒尚善带着一万精骑赶到了战场,见仗打得乱七八糟,不成章法。不由得大怒,唤来前军指挥、贝勒杜兰,吼道:“杜兰贝勒,此地是平原,最利于八旗纵横。汝不把骑兵集结起来,冲击明军,反而和明军缠斗在一起。简直是愚蠢!”
杜兰原先的地位其实比尚善高,乃是代善的亲孙子。只是因为其兄阿达礼谋立多尔衮为帝被诛,受了牵连,被废黜了宗室资格。后来,顺治帝开天恩,重新恩封其为贝勒,又命其与和济尔哈朗之子济度、多罗信郡王多尼、多罗安郡王岳乐、多罗敏郡王勒度,尚善、杜尔祜并列为议政。因为有多尔衮这层关系,他在诸议政中,排名最后,也最低调。
被尚善一吼,二十二岁的杜兰脸涨得通红。这其实真不怪他,他和多尼、罗可铎一样,都没上过战场。仅有的一些作战经验,都是听家中的长辈讲的,指挥打仗的能力,其实还不如下面的一些固山额真、梅勒章京。
“明军是一队队到的,我军也是一队队到的,所以便打乱了”,杜兰期期艾艾地解释。
尚善没功夫跟他解释,喝令左右,“吹号,聚兵”。
“呜~呜~呜~”
悠长的号角响起,训练有素的八旗兵闻号声,拨马便退。
尚善令诸将将部下的一个牛录又一个牛录编队集结。
明军这边,在李本深的指挥下,亦重新列阵。
尚善将全军列成四路纵队,每队六个甲喇九千人。又在每队阵前,摆放了三百巴牙喇重甲步兵开道,这些巴牙喇兵,个个身着三重甲,号称勇士中的勇士,
尚善唤来四位巴牙喇纛章京,激励道:“葛尔哈、杜淳、褚伦、巴颜诺尔,汝等平素自称勇士,今日乃是国战,能不能击破敌阵,便看汝等的了”。
“贝勒放心,末将定死战报国”,四将被激得血脉沸腾,......明军阵中,贯穿,透阵而出。将四个豁口,变成了四条伤痕。
杀透军阵后,清军兜了个圈,返回,再次冲阵,让明军的伤痕扩大。直至彻底崩溃,溃不成军。
乱了,明军的军阵全乱了,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
副将萧世忠狼狈地率亲兵往后撤,固山额真卓罗追至,一刀斩作两半。
总兵马进宝聚集了几百军士,正欲重新结阵,清梅勒章京傅喀率数百骑直冲过来。
“嘭”,傅喀将骑刀放平,借着马力,一刀便削断了马进宝半个身子。
“杀!”
总兵胡茂祯一刀劈断了一条马腿,转身一刀,将落马的八旗砍倒。
“弟兄们,殉国的时候到了,随本将多杀几个鞑子,死了也不亏!”
他杀红了眼,打到这份上,情知必死,索性和清军拼了。
“嗖”,一枝冷箭射中了他的右肩,雁翎刀落地。
清牛录章京哈尔虎瞅见了便宜,抡起狼牙棒砸去。
“吾命休矣”,胡茂祯闭上了眼。
“噗”,一匹枣红马掠至,七尺的花枪将哈尔虎刺透。
大明总兵马宝率一万五千援兵赶至。
胡茂祯大喜,“多谢浦城伯相救”。
“胡总镇,此时不是客套的时候,赶紧带汝的部下,躲到吾的军阵中去”。
马宝列的是锥形阵,形如箭矢,以自己为箭头。
左手鞭、右手枪,好一个鞣鞭枪,远刺近砸,直杀得清军胆寒。
明军各将的军旗在哪,便往哪里杀。
“嗯,高总兵?”
马宝看到了高谦的将旗,杀过去,问败兵,“高总镇何在?”
“总镇负了重伤,在那棵大榆树下”。
马宝找到高谦,将其横放于马上,救入阵中。
又见到了一杆“李”字旗,救出了提督李本深。
“浦城伯再晚来片刻,老夫便殉国......了”,李本深老泪纵横,“老夫无能,遭此大败,卜总镇、马总镇、萧副将皆殉国了”。
马宝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李帅莫要伤心,速率本部入吾军阵”。
明军残部进入马宝阵中后,马宝下令变阵,由锥形阵变成方阵。外围是长枪,内置刀盾、火铳。
“撤退”,马宝沉着地下令。
明军缓缓往光武大帝所在的中军退去。
“想跑?哪那么容易”,尚善冷笑,下令道,“追击!”
明军边打边退,清军边追边打。
明军的军阵严整,清军的骑兵冲不破。重甲步兵伤亡半数,而且久战疲倦,无法参战。
“跟上去,放箭”,尚善恶狠狠地下令。
清军的骑兵跟在明军后,会骑射的在马上射,不会骑射的下马抛射。
“举盾”,马宝沉着地下令。
明军长牌手举起了长牌,顶在头上。长牌很长,能遮蔽两至三人。
“嘭嘭嘭”,清军的箭矢射得长牌嘭嘭响,中箭倒地的却没有几人。
马宝率军退到了光武大帝的中军前,中军已经列好了一座城,一座车城。一辆接一辆偏厢车放下桩脚、环环相扣。
朱亨嘉敢来平原与清虏决战,靠的便是这车阵。此阵,内有炮台可远射,外侧车厢上有射击口让铳手近击。不光能守,还能攻。每五辆车之间有丈余的出入口,守时用拒马枪挡住,攻时搬开拒马追敌。
见马宝撤到,朱亨嘉急令李明忠、袁宗第、王得仁搬开拒马,出阵接应。
清军主力未至,尚善不敢逼太近,只远远的盯着。
马宝撤回大营,朱亨嘉清点人数,居然折损了一万五千之众,还战殁了马进宝、卜从善、萧世忠三员大将,不由得懊恼。自己还是小看了满清骑兵的威力,贸然在平原决战,吃了个大亏。
六合之战的初战,以明军损失一万......五千,清军损失六千,清军小胜,结束。
五千,清军损失六千,清军小胜,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