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熬下去,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
周一早上,李梨还是没有来上学。
班主任和李梨的家长打了个电话,李梨的妈妈告诉老师李梨这几天可能都不会去上学,但不会维持很长时间,让老师不要太担心。
问到原因的时候,李梨妈妈没有明说,只说了和班上同学闹了点矛盾,一时调整不过来,她想在家里慢慢调整一下心情。
班主任不再多说什么,只让李梨妈妈督促李梨学习,期中考试就要到了,不要影响成绩。
但是李梨翘课这件事情,在班上有比较大的影响。
因为李梨没有来上课,而若霖和其他女生看起来状态都好好的,班上的同学开始觉得李梨是真的心里难受了,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就辍学了。
有人说因为这种小事就辍学,李梨未免也太玻璃心了,但是很快又被反对的声音盖过。
同学们认为,那些女生需要给李梨真诚道个歉。她们就这样毁掉了一个女生,不应该就这样混过去。
谣言就是这样可怕,只要没有人能拿出来确切的信息,就会变得越来越离谱。班上没有人认识李梨的父母,李梨又切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不来上学。
连老魏和肖梁都不知道。但是他们似乎并不像管班上到底是怎么谈论关于李梨不来上学这件事情的。
老魏已经想好了中午的时候去李梨家找李梨,虽然他只知道李梨住的出租房是哪一间,但是他决定还是要去碰碰运气。
肖梁想的,则是另一件事情。
--
“为什么?”班主任有点不敢相信。先是李梨翘课,然后又是肖梁,老师甚至有一种老魏接下来也会给他找点事的错觉。
“我觉得太累了,而且……很没有意义。”肖梁这样回答。
--
肖梁向班主任,辞去了班长的职务。
我以为,因为我是班长,我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没想到我关心了全世界所有人的想法,却唯独没有注意到你被欺负这件事。
当然,这个理由是不能告诉老师的。肖梁只是单纯的告诉老师自己不想继续当班长了。本来在高中班级当班长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老师也表示了理解,也表达了自己的可惜,很难再找到一个和肖梁一样面面俱到的人了。
肖梁向老师致意,离开了办公室。
老师扶着额头。这么好一个班长,现在不干了,还有哪一个同学可以来做班长这个职位呢?他看着班上的名单表,感觉到了一丝恼火。
--
回到教室,肖梁径直走到老魏的课桌前面,看着他。
老魏本来低着头在玩手机,突然一片阴影照过来,他抬起头,看着肖梁。
肖梁低着头看着他,表情很奇怪。老魏很少用这个角度看肖梁,这让他很不适应。
他有点奇怪地开口:“怎么了?”
肖梁的表情很严肃,但是没有什么更多的感情。他的语气很正常地说出了这句话:“我向班主任辞掉班长了。”
老魏猛地站起来,看着肖梁。激烈的动作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肖梁的眼神没有变化。
老魏皱着眉头,又拉起他的衣领,但肖梁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为什么?”
“我觉得没有意义。”
“因为李梨吗?”老魏的语气中似乎有怒意。
他不是不同意肖梁辞掉班长,但前提是不应该是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比如为了李梨。
肖梁没有否认,老魏看着肖梁。还是摇了摇头,坐下来。
“你想干嘛就干嘛吧。”留下这样一句,他继续低下头玩手机。
他不能理解好朋友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但不代表他就不会支持他的好朋友。不当班长就不当吧,又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卸职来的轻松。
那可是肖梁,是他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的好朋友,虽然并没有穿过。他做的每个决定,老魏都会支持。
老魏生气的,更多是,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给他们带来的影响都是坏的。李梨不上学,肖梁卸职,齐枫和朋友决裂。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好像过错方一样,这让老魏有点无法接受。所以李梨还是快点回来上学吧,什么事情他们都可以一起面对的,但李梨为什么不来上学呢?
--
因为李梨一直没有来上课,大家的猜测开始越来越偏,但是最后基本都回到了一个点上,就是若霖她们需要向李梨道歉。
如果可以的话,转去隔壁班的那个女生,也应该给李梨道个歉。不过这件事的难度有点大,而且时间过去那么久,再把冷饭炒起来也没有人要吃。
若霖她们如坐针毡,好像班上所有的人都要议论她们一样。“欺负人。”“搞小团体。”“害人精。”这样的词语,似乎是若有若无地在听见。这让她们也很苦恼,明明只是想小小地整整李梨,明明只是说了几句关于李梨的,无关痛痒,但是确实是她们真实想法的话,怎么就变成了校园暴力别人,把别人逼到休学的坏孩子?
越来越多的议论,让她们喘不过气来。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在课程讲完以后,班主任留了五分钟,本来想讲讲要换班长的事情,却被班上好事者提的问题打断。
“老师,李梨为什么没来上学啊?”
“她家里给她请假了。”老师没有明说,只是随意地应付了两句。
已经是家长给请假了,很多人心里坐实了李梨因为被欺负,不想上学而强行休学的猜测。
但是这并不是老师要说的话,老师想要说的是,关于肖梁的事。
“肖梁在今天上午给我申请,不再继续担任班长。”
宛如一枚石子,被丢进了平静的湖水,几乎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现在我们班需要一个新班长,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来联系我。”
接下来老师又说了一些关于感谢肖梁担任班长的时期为大家做出的贡献的话,并强调了一下班长的职责。但显然没有什么人在听。
在很多人眼里,肖梁这个班长是很称职的,他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乐于助人,且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从来不和别人发生矛盾。在周六以后,班上男生对肖梁的评价又高了不少,很多人都觉得班上没有其他人比他更适合班长这个职务了。
他就在这个时候,辞职了。很难让人不把他辞职的原因和李梨被欺负的事情联系起来,但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具体有什么联系。
就因为好朋友被欺负,就要辞去班长吗?如果想要给好朋友出气的话,利用班长的职位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还要辞职呢。
而肖梁,只是全程都面无表情,冷静而又严肃地看着班主任的讲话,仿佛整件事情和他都没有关系。
--
剧烈的敲门声叫醒了李梨。李梨睁开眼睛,已经十二点半了。
她有点吃惊,昨晚睡着时好像是一点,平常就算晚上一点睡,第二天最晚也就十点就醒了,怎么会现在都十二点半了,她还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看来最近真的很缺睡眠。她坐起身,挠挠头,整理了一下睡衣,穿上了拖鞋。这个点会是谁在敲门呢?爸爸妈妈吗?
从猫眼看过去,居然是老魏和肖梁,他们俩表情严肃,好像有很多事情要说的样子。她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没有去上学的事情,让他俩都来家里找她了。
但她也有点不想见自己的朋友,周六的时候在他们面前那样崩溃过了,让她有点害羞。
门外,两个男生已经敲了半天的门了。肖梁开始打起退堂鼓,“小梨可能是回她奶奶家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而老魏则是更加用力的翘了几下门。
“我看见猫眼那里闪了一下。”他又把声音提高八度,“李梨!我知道你在家!”
手握着门把手的李梨颤抖了一下,她本来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还在想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走,结果就这样被老魏拆穿了。
“我们真的有事要跟你讲!”
李梨不说话,假装自己不在家。她知道已经被老魏看穿了,但现在的她更像在耍小脾气。
“肖梁辞掉班长了!”老魏咬咬牙,喊出这句话。
李梨瞪大了眼睛,什么?
肖梁辞掉班长了?为什么?因为我吗?没有道理啊!
“等我五分钟!”她对着门大喊,然后冲进卫生间刷牙洗脸梳头。
门外,肖梁不满地瞪了老魏一眼,他还没有想要这么快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李梨,老魏就这样先说出来了。
老魏可不想管这么多,他只想让一切都先走上正轨。
--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李梨喝着核桃饮料,那是她早餐没有喝的,老魏看着李梨,肖梁看着老魏。
“为什么呀?”李梨喝完饮料,还是忍不住质问肖梁。
肖梁挠挠头,他不想说,老魏先开口转移了话题。
“李梨,你这几天看手机了吗?”
李梨摇摇头。
“为什么不看?”老魏显然是有点不开心的,为什么要不接电话不回消息让他们担心这么久?
“不想看……说不定有人发消息骂我呢……”李梨这样开口。
老魏走进李梨房间,李梨的手机就在枕头旁边。
“看手机!没人骂你!”老魏把手机扔在李梨怀里。
李梨瞪了老魏一眼。老魏干嘛一副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搞不懂。
肖梁赶快出来打圆场:“小梨你两天不看手机,也不回我们消息不回我们电话,我们都很担心你。”
李梨打开手机,之前是一口气把所有的软件的通知都关了,包括信息和来电。现在一看,倒是真的很让她吃惊。
来自老魏的短信,肖梁的短信,还有花花和齐枫的短信。甚至还有乐阳和小华发过来的“你还好吧?”和“快看班群!!”
来电更是丰富,肖梁、老魏、齐枫和花花都在不同的时间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一个都没有接到的李梨顿时感觉到有点惭愧。
“班群?我们班还有班群?”李梨显然不知道班群的事情,但这件事现在不是最重要的。
“班群的消息我都截图给你了。你先看完信息。”
李梨阅读着老魏和肖梁的信息,猛地皱起了眉头。
“齐枫,齐枫怎么了??”她有点吃惊。
“她为了你,和那群女生大吵了一架,现在已经和那些女生决裂了。”
李梨握紧手机,不住地颤抖着。
“为什么啊……不要为了我做这种事啊……”
“她就是看不惯别人欺负你,勇敢地站出来保护你。反而是你,胆小的像个缩头乌龟。”老魏没好气的毒舌起来,肖梁戳了一下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老魏只能闭嘴,李梨继续打开QQ,最显眼的,是老魏发过来的一堆图片。李梨看着班群里的聊天记录截图,表情渐渐变得很奇怪。
她把手机给了老魏,皱着眉头。
“什么意思?”
“意思是,现在班上同学都站在你这边,你赶快回去上课。”老魏言简意赅。
李梨把手机放下,摇了摇头。
“怎么?还不愿意?”老魏看着李梨的态度,似乎是有一点要生气的样子。李梨抬起头,用非常不自信的眼神看了一眼老魏。
老魏像是被这样的眼神吓到了一般,愣了一下。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李梨开口。
“肖梁,为什么要辞掉班长?之前做的不是好好的吗?”
肖梁看着李梨,他说不出来“因为保护不了你。”这样的话,只能尴尬地摇摇头,笑一笑。
李梨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三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终于,李梨开口。
“我睡个午觉,能及时起床我就去上学。”
“你都睡了一上午了?!你还困?”老魏有点不可思议,李梨什么时候这么贪睡了?
李梨皱着眉头,鼓着嘴,有点委屈地说。
“我也不知道啊,莫名其妙就很困,我现在就很想睡觉啊。”
老魏叹口气:“你是不是睡过头了啊,睡过头就会一直睡不醒。”
李梨摇摇头,睡过头不是这种感觉,她很清楚。睡过头的话是一种很头晕的感觉,现在就只是单纯的很困。
肖梁尴尬的笑了笑,李梨看着肖梁,认真地说:“我下午要是去上学的话,肖梁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当班长了。”
肖梁看着李梨,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