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学上,有阳宅和阴宅之分。
顾名思义,活人住的地方是阳宅,死人住的地方是阴宅。
最大最普遍意义上的阴宅就是坟墓,但并不是只有坟墓才算是阴宅。
像是房子地基之前是屠宰场、坟场这类血腥重的地方,也可以称之为阴宅,因为此地汇聚着极大的阴气。
活人自然得住阳宅,阳宅阳宅,最起码阳光得充足。
可这间房子,阳光是一丝都透不进来的。
而且,已经完全成为了尸体棺材的存放之处,和坟墓也没什么区别了。
气场之间是会从相互影响的,如果放任不管,首当其冲的就是姚夫人一家,随后会慢慢蔓延,最后是整栋房子,然后这就会变成一栋“危”楼。
——危险的鬼楼。
这是最差的情况,但不是没有概率。
姚夫人一进来就感觉阴森森的,浑身不舒服,恨不得拔腿就跑,再也不进来。
姚先生显然和她是同样的想法,他揽着妻子的肩膀,警惕地看向四周,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你们这群野蛮人!这是我们家的房子,我们不允许你们进来!”李夫人恼怒地说,“现在立刻出去,否则我就要叫保安了!”
砚灵兮根本没有搭理她,径直朝前走去。
灵堂上放着相框,照片上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笑容灿烂,和李先生李夫人长得很像,是他们的儿子。
砚灵兮又去把棺材给推开了。
“啊!”姚夫人惊叫出声。
即便有心理准备,她还是被吓到了。
但和她想像的也有出入,棺材里面不是尸体,而是一副尸骸。
白森森的骨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棺材里面,除了没有皮肉,就是个人的模样。
姚夫人转念一想,也是,如果是尸体的话,早就发臭了。
“啊啊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走开,全都滚开,不要打扰了我儿子!”李夫人疯了一样地大喊大叫。
跑过来想把棺材干给合上,砚灵兮按住,抬眸问道:“你们俩儿子死了多久了?”
李先生仇视地看着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砚灵兮眼神像是能看穿人一样,李先生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不到一年。”砚灵兮看出来了。
尸体埋在地下一个半月基本就会变成骨头,完全消失大概需要五年的时间。
“他刚死的时候你们是把他下载了的,但是你们又把他的尸骨给挖了出来。”砚灵兮轻声说。
姚家两口子骤然瞪大双眼,这......掘了亲儿子的坟?他们这是想干什么啊!
李先生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说罢,想起砚灵兮说她是个玄术师,又问道:“你算出来的?”
砚灵兮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
李夫人又推棺材板,砚灵兮这回没挡着,他们二人合力把棺材给盖上了。
“既然你算出来了,那就该知道,我们是拳拳父爱母爱之心,都是为了孩子!请你看在这个的份上,别再打扰他了,行吗?”李先生悲痛地说,“我们只想孩子安安静静的。”
他现在是看出来了,这个砚灵兮就是个一意孤行的他们怎么说都没用。
“如果你们真的是为了孩子好,我自然不会管闲事。”砚灵兮面无表情地说,“可你们并不是,而且还影响到了别人,我就不能不管。”
“我们怎么不是了?我们就这一个孩子,英年早逝,我们怎么可能不是为了他好?”李夫人咬牙切齿地说。
话音刚落,一道黑风从暗处席卷而来。
砚灵兮反应迅速,一手按在棺材盖上,手脚利落地翻了过去,一把将李先生李夫人推开。
两人正要大骂,便看到砚灵兮和一道鬼影发抖了起来。
而那道黑影,和相框中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儿子!
“儿子!启明!启明,是我们啊,是妈妈啊!”
“启明,启明,你还在吗?你看看我们!启明,我的儿子啊!”
两口子欣喜若狂,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就要跑向李启明。
莫玄淮把两人拦住,说道:“他已经丧失理智了。”
这两口子才不管,挣扎着要跑,看到砚灵兮打李启明,又急又气:“不许打启明,不许打他,不许打我的儿子,住手,住手啊!你们是要要了我的命啊!”
莫玄淮说的没错,李启明已经丧失理智了,疯狂地攻击着砚灵兮。
他本身势实力不算强,但他的尸骨就在这里,多多少少给他添了几分助力。
李启明手指成爪,砚灵兮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膝盖上顶。
李启明转身躲过,另一只手展开攻击,砚灵兮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灵活转身,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黄符,趁着李启明转身的时候,眼疾手快地贴在了他的心口。
砚灵兮眼也不错地盯着他。
李启明动作停住,一动不动。
砚灵兮松了一口气。
这张黄符不会损害他的魂体,李启明没有害死过人,她还是不想他死的。
但如果这张黄符定不住他,那她就要考虑非常规手段了。
李先生李夫人凑过来,刚要碰李启明,李启明就对着他们呲了呲牙,凶相毕露,两人立即被吓住,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
“启明,是爸妈啊,你......你不认识我们了吗?”李夫人震惊地说。
李启明脸色扭曲了一下,像是在挣扎,但最后露出的却是厌恶。
厌恶......他们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厌恶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启明,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为什么你总是感受不到我们对你的好呢?”李夫人伤心极了,眼泪扑簌簌地掉。
她像是一瞬间看了好几岁,憔悴难过,看起来可怜极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砚灵兮又拿了一张符,贴在李启明身上,然后点燃一根灵香。
李家两人还想阻拦,被李启明一个眼神给钉在了原地,因为他不许他们接近他。
不过几分钟,李启明的眼神就变得清明了。
可他并没有刚醒,反而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颓然:“何必呢?让我一直疯下去不行吗?”
砚灵兮实诚地说:“不行,你疯下去会伤害别人。”
李启明:“......”
这倒是,也幸亏他没有真的伤害到别人。
可他真的不想见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