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我说老吴啊,你就别扯这官腔来唬人,到家里了还装腔作势的…嘁!这药品广告这档子鬼把戏,我还不清楚吗?一张小传单就在药店里散发,传播范围很小,有多大危害?况且他们G公司的药品,即将入围国家OTC目录,你说,哪来的虚假宣传,坑骗消费者?!”
吴为勇话音未落,叶雅娴昂首挺胸的大声呵斥道。
她一副凛然正气的姿态,帮着女儿批斗起老公来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
刚被女儿抢白,转过来又被老婆一顿呵斥,还挟带一连串的反问,口才不佳的吴为勇,被呛得一时语塞。
他有些恼羞成怒起来,马上脸红筋涨地朝叶雅娴吹胡子瞪眼。
他堂堂区委常委,副区长,在干儿子面前,连续被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老婆抢白,他的颜面有些挂不住呀。
叶雅娴见状,自觉话语重了些,立马用温柔地语调谦让道:
“好啦对不起老吴,刚才我的话说重了些,那是因为被气的,现在政府有些部门里,不正之风盛行,他们披着执法外衣干不法勾当,你又不是不清楚,别的咱管不着,但干儿子建军的事,你不能不管吧?!”
叶雅娴心平气和的这番话,棉里藏针,恰恰戳中了吴为勇的内心。
他为官多年,尽心竭力在为党为国家做事,他以身作则,违法乱纪的事从不沾。
但对官场上的不正风气,他不但清楚,而且是深恶痛绝,他整治之余也感到力不从心。
但今日之事,老婆、女儿都是义愤填膺,家里出现不和谐氛围,看来不管是不行的了。
而萧建军是自己的干儿子,虽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这等于欺诈到他吴为勇头上来了。
这要是不管,也太窝囊废了吧,不但被家人瞧不起,连自己也看轻自己。
他沉思片刻,端起手中酒杯仰脖扬起而干,然后把酒杯往餐桌上一顿,咬牙抿嘴道:
“这事不着急,我豁出去这张脸,安排人去办吧!”
“这才像个话嘛,来来…给你舀碗鸡汤…”叶雅娴笑盈盈地起身给自己男人服务一下。
“谢谢爸,爸爸…您今天很可爱…嘻嘻…”吴玉茹见大功告成,连忙笑脸迎人,对着父亲撒娇。
“谢谢干爹!”萧建军连忙起身,他端着酒瓶准备给吴为勇倒酒。
“哎!别再喝了,先吃饭吃饭,吃完饭再处理事情。”叶雅娴连忙制止住,她是怕耽误正事。
因为吴为勇酒喝多了,血压升上来会有些头晕目眩,他就想睡觉,醒来后反悔也难说。
要乘热打铁!
“好,酒咱到此为止,下次等宋轮回来咱爷仨一起喝吧,咱爷俩先吃饭,吃完饭我来打电话。”
吴为勇连忙响应。
老婆大人发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否则她晚上突然给他个冷脸,冷暴力他可受不了。
今年刚满五十五岁,身体健壮的他,宝刀不老,正处“性趣盎然”的年龄段。
他一向洁身自好,可没有沾染官场上那些个“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坏毛病。
玛拉个巴子的,犯错误的傻事,老子不干。
再说了,咱家里的这面红旗还是蛮鲜艳的,虽说是昨日黄花,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俺老吴就是坚贞不屈,一杆红旗扛到底。
所以,吴为勇在家里,从来都是唯老婆马首是瞻。
酒足饭饱之后,吴为勇回到属于他的书房,点燃一支烟吸着,他在想找谁出面?
烟没抽完,帮他出面的人就有了,他操起电话拨通了东区政府副秘书长杜建新家里的电话。
杜建新曾是他的师参谋长,跟他一起转的业,一直以来,两人关系十分牢靠。
“喂,建新吗?是我…”
“哎哟是老师长呀,有什么指示?”话筒那头的杜建新很热情。
“……”
……
翌日傍晚,华灯初上。
京都市有名的餐饮名店-大三元傍,有一家高档酒楼。
一辆黑色奥迪徐徐驶入停在酒楼门口,门童连忙向前将车门拉开,从车里走出两位男子。
门口两排高挑靓丽的礼仪小姐们,见宾客到来,都齐刷刷低头弯腰。
“欢迎光临,晚上好!”
杜建新带上他的秘书,以及萧建军,三人提前来到预定好的包厢里。
包厢内金壁辉煌,灯光柔和、软音乐奏起。
杜建新叫秘书把包间服务员都撵走,他要打电话。
通话几分钟左右,他放下联络中的手提转交给秘书,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邀请者到场。
杜建新喝了口热茶,转头对萧建军叮嘱道:
“现在我们先歇会喝喝茶,贤侄啊今天的酒,只怕少不了,你要看我的眼色行事,记住,在这场面上可要挺住啰。”
萧建军拍打胸膛道:
“放心吧杜叔叔,我不会让你丢脸的,不就是喝酒嘛,豁出去了!”
“好…将门虎子,纯爷们!”
就这样,萧建军陪着这位副秘书长喝着茶水闲聊。
“建军呐,以后遇到个什么事,你干爹他不好出面,你尽管来找我,杜叔准帮你搞定,妥妥的。”杜建军盯着萧建军,若有所思地说道。
杜建新实际只比吴为勇小二岁,原是军事院校的一名团职教员,因为当年的政治运动,他被贬到基层部队,吴为勇的边防师。
吴为勇是珍宝岛自卫反击战中的战斗英雄,文化成度不高的他,却当上了边防机械化师的师长。
杜建新贬到部队之后,由于他的军事理论和能力,受吴为勇青睐及重用,力排众议,把他提到参谋处长,司令部参谋长职位。
然后,他们又一起转业安置到东区政府。
所以,杜建新对老师长吴为勇一直是感恩戴德。
“谢谢杜叔,今后指不定还有事要麻烦杜叔您的。”
萧建军点头客气道。
他觉得这位杜建新比干爹要灵活得多,处事老道却还会来事,当政府秘书长职位很合适,说不定今后还会高升。
“好说,贤侄别客气。”杜建新笑言道。
他对这位相识才半个来钟头,高大英俊,落落大方,谈吐不俗的年轻人,十分好感。
杜建新一直在悄悄打亮、观察着萧建军,发现从外貌气质上看,这位医药代表还真有当年老师长的几分影子。
昨晚,吴为勇那通电话让杜建新十分错愕,这是老师长破天荒第一次开口,让他办件私事。
老师长什么时候认了个干儿子?而且还是个社会地位不高的医药代表?
为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干儿子出头?
这鬼都不会信!
杜建新揣摩了一休,都没弄个大概轮廓出来。
但刚才跟萧建军一见面,说上几句话,杜建新这才恍然大悟。
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老师长当年到军队高级指挥学院,进修过一年。
进修地点却好是南方,进修那年好像也是七四年吧,地点时间吻合。
莫非老师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