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首先,他俩没这个胆。其次,他俩没这个心。最后,他俩不是一路人。
正是看准了这三点,嬴稷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子才会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为啥说是馊主意,因为除了他这个月老,双方好像都不太乐意。
这不,白起又来找司马错了。
“老将军,我……”
“怎么?王上赐婚,你小子还不高兴?难道真想打一辈子光棍啊?”
瞧吧,连几乎不管政事的司马错都知道了。
“不是,哎,我……”白起语无伦次,愁眉苦脸地坐了下来,“主要是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你是说你和魏冉?”
“算是吧。”
司马错本来在看兵书,听到白起这样说,便抬起头,语重心长与他答话。
“小子,你还年轻,你不懂。这门亲事你若不答应,日后要想出人头地,可就难了。”
司马错指的是做军队的一把手,而不是普通的将军。
“为什么?我大秦实行军功爵制,每个人的军功都是自己换来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爵位能升到哪,这还不都是王上一句话的事儿。”
白起沉默,他那么聪明一人,自然明白司马错的意思。
“那就只能这样了?”
不知他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面前的司马错。
“王令在前,这个旨,你抗不起。”
否则,就是自断前程。司马错没有明说后面这句话,而是让白起自行领会。
放眼周围之人,谁敢说与伴侣都是情投意合你情我愿。就连嬴稷自己,他的王妃,甚至王后,都不免有被迫政治联姻的成分。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白起,一个普通还不出众的白起。
第二年,也就是昭王七年,嬴疾逝世后的一年,白起与魏澜成婚。
“你我还是兄弟,但要是敢对我姑娘不好,我这个老大哥可定不饶你。”大典上,魏冉对白起交代。
白起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叫大哥还是叫岳丈,只能尴尬赔笑,点头应答。
同僚都来祝贺,纷纷调侃他运气好,能和王上的母族联姻,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战场上拿命也换不来的福报。
是么?白起内心质疑。
曾经初出茅庐之时,他自诩不靠别人,但凭自身,可如今这样,算不算违拗了初心。
嬴稷或许察觉出了什么,在无人的角落同白起说了几句话。
“放心,你的意思,寡人知道,况且寡人也答应过你。”
“这场姻亲不会给你带来什么优势,你只需要好好顾家,别让魏澜受委屈了便成。”
可仅此一点,白起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他不会是一个好丈夫,正是因为自知这一点,所有久久不愿成婚。
可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白起已经完全和这个叫魏澜的女孩绑在一起了。
一切礼仪结束,晚上,白起这个小家突然多了一个人,感觉蛮不适应的。
“我,我见过你几次。”这个大蠢男不知该说什么,脑子突然抽了一下,便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小时候,我还逗过你呢。
那时候是你叔叔,现在却变成了……
当然,这些都是白起的内心想法,如果说出来,只会让本就尴尬的场面更加尴尬。
“魏澜也仰慕将军许久……”
白起不禁老脸一红,然后脑子短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伺候将军洗脚吧,总是行军打仗,应该时常去去脚气。”
不由分说,魏澜便出去打水,白起来不及阻止,坐在塌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将军之女,这些事不该你做,我自己来。”
魏澜打完水端来,蹲下去要为白起褪履,却被他一手缚住。
手劲真大,魏澜下意识抬头去看白起,正巧他也倾着身体。
二人离得不到二十厘米,几乎可以听到双方的呼吸声。
时间静止了几秒钟,最后还是魏澜的手腕被紧得发疼,白起才意识到,便连忙抽回了手。
“姑娘,我,那个,不好意思。”
那个一涉及到兵学知识就可以侃侃而谈的白起,原来在感情方面却是个门外汉。
“没事,将军。”白起阻挠无效,魏澜开始为他洗脚。
“不要再叫我将军了,自此你我便是一家人,况且,我只是个小将,谈不上是将军,”白起说罢,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父亲才是。”
真相了,话题终结者,白起实至名归了……
本来魏冉在他与魏澜中间就是个隐晦的存在,白起还主动提起他,这情商属实令人堪忧。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二十二?”
白起抬脚,魏澜拿过布为他擦拭。
“对,就是二十二。”
“我已经三十五岁了,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白起叹道。
魏澜矜持一笑,摇了摇头,正欲起身倒水,这次白起眼疾手快抢了先。
“我去倒水,然后再打一盆,给你洗。”
这套路数魏澜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因此,当白起端来了洗脚水也要给她洗的时候,魏澜是万分抗拒的。
“那,那你自己来吧。”白起挠了挠头,杵在旁边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
若是平常,这个时间点,他会一边啃着余粮一边挑灯看兵书,或者去小院子里打打拳练练剑。
但今天毕竟是新婚之夜,如果自己把魏澜一个人晾在这,确实有些不太好。
虽然在男女之情上白起显得有些弱智,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洗漱完毕,也确实不早了,二人熄蜡上床睡觉。
本该发生点什么,但却什么也没发生。
黑灯瞎火中,白起侧躺着,枕着臂膀睁着俩眼发呆。
他知道魏澜也没睡着,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我……咳咳,再等等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嘶哑,“我还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