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波冷哼一声,道:“二伯,哦,不对,是新家主……是吧?”
“你说让我认错认罚,我都可以认!但让我认罪,我还真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吴千朔被问得一愣,道:“呃……这个……”
他本想说,老子用错词了,不行么?
但还真不行,毕竟才上位家主,本就很多人不服。
要不是左家暗地里……呃,呸呸,反正不能朝令夕改。
正想着如何补救,就有几个族内老家伙站出来一顿输出——
“小波啊,看你这话说的,帝都几大家族就是法,你难道不知道?毕竟国内的法律法规,都由咱制定和修改!”
“谁说不是呢?所以几大家族说的话就是法!你将八九万亿扔在阳市打水漂,就是‘破坏市场经济秩序罪’!”
“对,你还间接害死了于沉静,害残了左千粟,和故意伤人、杀人没区别!”
“咱老家主,也就是你爷爷,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宠你这个来讨债的孙女,在IcU差点人就没了!”
“现在左家放出话来,不给他们一个说法,吴家就会被降为二流家族!”
……
听着大家争先恐后地发言,吴千朔满意地点头。
他觉得家主也好当,自己还没想好怎么上房,就有人递过了梯子。
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吴秋波,道:“听到了?这次因为你,吴家已经岌岌可危了,我也是临危受命,来处理烂摊子!”
吴秋波有些心惊,因为信息量有点大。
怎么?爷爷生病危在旦夕了?二伯是临危受命继任的家主?难道是上来顶雷背锅的?
左家已经半翻脸了?打算把吴家踢出大家族阵营?那家族的损失可就大了。
看样子,左家已经把左千粟、于沉静的账……全都算到自己头上了。
吴秋波嘴角不屑,道:“当初安排任务时,你们不是都不敢去么?”
“后来我接下了任务,你们谁没私下找过我?说项目成了想多分点钱!现在项目没成……你们就卸磨杀驴?变脸可真快!”
她刚说完,就有人反驳,道:“你当初既然敢揽瓷器活,就得有金刚钻,这几万亿的盘子,做不成瞎揽什么?”
“至于说什么卸磨杀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谁又能绕得开呢?”
“我们虽不能赚,但也没你能败啊!那可不是几百几千,而是好几万亿,你要知道,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一百万!”
“何况我们都是股东,你自己没运作好,难道还让我们陪你‘连坐’?”
“你这次能把本金给我们最好,否则……你就给我们滚出吴家!”
听有人率先出头,其他长辈也都跟风上,七嘴八舌地道:“对,把本金还给我们,否则就滚出吴家!”
面对千夫所指,吴秋波横眉冷对,道:“我可以补救,但既然知道爷爷病了,必须先去看一下他老人家!”
吴千朔面色阴沉,道:“你想见老爷子?那是不可能的,他现在需要静养!”
“而且,他也交待过,别带你去见他,他现在不想见你!”
吴秋波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凉凉的:爷爷会说这种话?还是说……他也有他的苦衷?
于是道:“爷爷你们不让见,那我这么久没回家,去见见父母总行吧?”
吴千朔冷哼一声,道:“还真不行!你还不知道父母被禁足吧?其实说直白点,就是软禁!”
“他们被软禁,还不是因为你在阳市的恶劣战绩?当然了,你也怪不到我身上,这是家族表决一致通过的!”
“换位思考下,如果是你,也会软禁他们当人质吧?损失八九万亿,万一你们一家偷偷跑了呢?我们上哪儿说理去?”
吴秋波表情复杂,慨叹道:“没想到啊,我在前面冲锋陷阵,胜了就找我分钱,败了就软禁我父母!”
“很多外人都觉得帝都大家族很风光,生活在其中一定很幸福!但是殊不知,它就是一座牢!”
吴千朔轻咳两声,道:“我说大侄女,你有空在这儿伤春悲秋,还不如去趟左家,左思明也等着你去找他,估计有话说!”
“还有,无论和他谈得如何,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别回来了!不是二伯不给你面子,我的压力也很大!”
吴秋波听完,抬头看看这新家主,又转身瞧瞧这群白眼儿狼,缓缓走出议事厅。
议事厅门口,吴春雷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身为副总警监,职级在国内已是不低。
但在几大家族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打通的庞大权力体系下,又是那么微不足道。
吴春雷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妹妹肩膀,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转身就走了。
直到这时,吴秋波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了他一耳光,他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爷爷,还有被禁足的父母。
吴秋波神情落寞地朝正门走,保安开始指指点点,最后只给开了侧门,还只开了一半。
自己何曾走过侧门?这些人哪个没收过自己的好处?只因在阳市马失前蹄,就被看扁了。
俗话说,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人善就会被人欺,现实吧?对,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迈出大门那一刻,吴秋波无限感慨,觉得自己就像江心的一叶孤舟,又像水面上一片无根的浮萍——看不清前路。
整个吴家祖宅中,住着满满几百号人,其中大部分姓吴,却把自己赶了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帝都豪门。
仔细想想,这些本姓的族人,还不如那个姓方的宽容,至少人家没赶自己离开阳市,也没甩脸子甩这么快。
随即,吴秋波又想起床上那些羞耻之事,瞬间心口不一地骂方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去左家路上,她订了附近的酒店,毕竟在帝都活动,也不能看着像要流落街头,否则也太丢人了。
左家大门前下出租车时,吴秋波见门洞上挂着一缕白布条,红大门被临时喷成黑色。
左千粟独自蹲在石狮子旁抽烟,一条空荡荡的右衣袖随风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