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在京勋贵,穿着礼服,依次走进皇宫。
太子大婚在奉天殿外举行,御座,制案,节案早已准备好了,丹犀之上摆放着各官员送来的贺礼。
奉天殿前摆放着两把椅子,那是皇帝和皇后的位子,只是还不见其身影。
礼部尚书练子宁站了出来,走到高处,面对所有百官,吟唱道:“吉时已到,正副使何在?”
“在!”
太子不可能骑着马去接亲,由朝廷任命的正副使前往,正使是郑国公常茂,副使是韩国公李芳,分别代表皇帝和皇后的亲眷。
“拜!”
常茂,李芳二人朝着奉天殿前的空椅子叩拜四次!
接着,二人举着制案和节案从奉天门出发,到了奉天门的时候,把制案和节案放到彩舆(婚轿)中,乘马而行,鼓乐队伍从大明门出发,跟随而去。
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个多时辰,朴不了走了过来,扯着嗓子喊道:“陛下口谕,诸臣落座!”
“谢陛下!”
诸臣找到自己的地方坐了下来,坐在前面的,都是皇亲国戚,每个人都是神情凝重,特别是坐在中间的李景隆,始终垂着脑袋,再也没有往日春风得意的模样。
坐在中间的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白发苍苍的老臣,太子大婚竟然办的如此仓促,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整个奉天殿外,人人心里都很难受,因为太子大婚是喜事,而太上皇即将驾崩,面临的是丧事,在座的臣子们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做,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为何不见陛下?”
挂着吏部尚书衔,早已致仕的凌汉回头问着几个他眼里的老后生。
“太上皇大限降至,陛下当是还在乾清宫!”
礼部侍郎郭任提醒道:“凌老大人,今个你可不能再打包了!”
凌汉回头骂道:“你都是没话说了,净放屁!”
一个半时辰后!
站在一旁的礼部尚书练子宁急的额头直冒汗,过去这么久了,按照流程和时辰的推算,接亲的都快回来了,可仍然不见皇帝的身影。
片刻后,奉天门外隐约可以听到礼乐之声,接亲的回来了!
练子宁面色凝重,心中焦急如焚,已然无法再等待,遂移步至徐王朱允熥面前,躬身施礼道:“徐王千岁,正副使迎亲队伍已然抵达,良辰将至,烦请大宗正前去寻找陛下……”
朱允熥苦着脸说道:“练尚书勿急,陛下做事向来稳妥,不会误了大事!”
“哎……”
练子宁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转眼之间,常茂,李芳带着迎亲的队伍,抬着彩舆,走过大明门。
但凡抬入大明门,此女便为皇室明媒正娶之正妻,唯有迎娶皇后,太子妃,太孙妃时,方有此等资格。
此时此刻,身着九疏冕服的太子朱文珏已行至奉天殿外,凝视着远方的彩舆,回首望着那空无一人的椅子,刹那间是悲喜交加!
乾清宫!
朴不了小步走了过去,拱手道:“万岁,迎亲的队伍快到奉天门了,臣工都在等着万岁册封……”
朱雄英握着老爷子冰凉的手说道:“皇爷爷,太子要成亲了,孙儿去去就回,等孙儿回来!”
老爷子眨眨眼,做了一个“好”的口型!
朱雄英依依不舍的走了,三步一回头,他怕老爷子心里的那口气散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祖孙俩就此阴阳相隔。
“皇后呢?”
“回万岁,在偏殿!”
朱雄英走到奉天偏殿,李婉儿早就等候多时。
“走吧!”
李婉儿拿出手帕,轻轻的擦着朱雄英脸上的泪痕,二人这才走了出去。
穿着凤冠霞帔的韩丫头在礼部的引导下,从丹犀之上,一步步走向奉天殿前,而就在此时,皇帝和皇后终于出现了。
练子宁终于松了口气,连忙走了过去,朱文珏和韩丫头一同牵着红绸走了过去。
朱雄英坐在椅子上,挤出一丝笑容,吩咐道:“宣吧!”
礼部尚书练子宁上前一步,展开圣旨,高声宣读:“朕承天序,钦若丕图,稽古建官,以谐庶政,今太子文珏,性资敏慧,德业日新,宜有贤配,共襄盛举。韩氏女,温婉娴淑,名门闺秀,柔嘉维则,敬慎居心……”
“兹册立韩氏为太子妃,望尔夫妇琴瑟和鸣,永结同心,为宗室表率,传皇家之美风,钦此!”
随后皇帝亲自将金册交到韩丫头手上,皇后将一枚玉镯戴在了她的手上。
太子妃的名分就算是彻底定下了!
韩丫头跪在地上伏首道:“妾身叩谢陛下,皇后娘娘圣恩!”
“起来吧!”
朱雄英微微颔首道:“以后和太子二人好好过日子!”
练子宁高呼道:“礼成,奏乐!”
众人亦随之伏地恭贺,随后,宫中奏响喜乐,
但朱雄英心中仍挂念着乾清宫中的老爷子,虽面上带着喜色,眼神却不时流露出担忧。他深知这大喜之日与老爷子将逝之时相邻,实乃命运弄人。
不过此刻,他也只能暂时放下愁绪,让这册封大典顺利进行下去,希望这喜庆能够给这宫廷带来些许生机。
听着外面的礼乐,老爷子原本粗重的声音变轻了不少,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整个人竟然能动了。
“老皇爷……”
看到这一幕,云成顿时愣住了。
“你他娘的愣着干啥,过来扶咱一把!”
上一会儿还即将咽气的老爷子突然之间好像恢复如初了。
“皇爷……”
云成立马跑了过去,惊喜道:“您都好了啊!”
“听到太子大婚,咱突然间什么病都没有了,整个人轻巧了不少!”
云成立马冲着外面大喊道:“快去禀报陛下,老皇爷好了!”
老爷子坐在床边,训斥道:“你他娘的喊什么!”
大婚依旧在进行着流程,太子,太子妃一同去了春和宫,还要合卺(喝交杯酒),后面的流程都省了,直接开宴,也就没皇帝什么事了。
回到奉天偏殿,朴不了快步走来,说道:“万岁,太上皇好了!”
“你说什么?”
朱雄英以为自己听错了!
“乾清宫来人传话,太上皇好了,能说话也能动了!”
朱雄英二话不说,立马跑向乾清宫,冲进大殿。
“皇爷爷!”
只见老爷子坐在床边,正微笑着看着他。
“皇爷爷,您没事了?”
老爷子点头道:“好了,都好了!”
朱雄英瞬间喜极而泣,可高兴没多久就反应过来,老爷子这不是好了,这是回光返照啊。
“大孙啊,别哭了,你陪咱出去走走吧!”
朱雄英含泪点头道:“孙儿扶您过去凑凑热闹!”
“不!”
老爷子摇头道:“你陪咱出宫走走吧,咱想再看一眼大明盛世,你去换身衣服,就咱爷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