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卿看着曾忆之消失在虚空里,正要前进,忽听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仿佛被撒了气的轮胎在颠簸的路上滚动。
她回头看去,只见一条瘦瘦的细狗,拉着一辆板车正缓缓行来。
板车的轮子很奇特,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时圆时扁,仿佛活物,在天路那水晶般的天阶上滚动,发出奇特的响声。
板车上坐着一个女人,背有一些佝偻,仰着头,望向天路之上的虚空。
阿西看见那条细狗,汪汪地吠起来。
那条狗也停下来,汪汪地和阿西对吠。
双方呲牙炸毛,仿佛看见了劲敌。
“阿西!”阿东呵斥道。
“多吉!”板车上的女人柔声地叫,伸出手轻轻抚摸那细狗的毛。
两条狗都安静下来。
林曼卿看着女人讶然道:“达瓦,你怎么来了?”
“我听见了你的笛声。”达瓦笑道。
“原来是这样!”林曼卿觉得很神奇,“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达瓦说:“我听从神的旨意,我向着高原而行,你的笛声如神的召唤,如果夫人愿意的话,我将陪着你,一起走完这段路。”
林曼卿笑道:“我当然愿意。”
“汪汪!”阿西似乎明白此后的路上多了一个和他争宠的同类,不满地叫了两声。
而那条叫做多吉的细狗歪了歪头,也“汪汪”地叫两声,以回应它的不屑。
……
曾忆之怀着满心的怅惘与决绝,沿着天路匆匆赶回天琼苑。
他的脑海中,依旧回荡着林曼卿那一曲震撼人心的天地初音,那如梦似幻的原始岛屿,万物和谐共生的景象,仿佛一道光,照亮了他内心深处对世界最纯粹的向往。
然而,此刻他却不得不面对那残酷的现实——三师姐欧阳霜还深陷魔孚之毒的折磨,生死未卜。
踏入天琼苑,四周一片死寂,往日的祥和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氛围。
曾忆之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刃上。他径直走向大殿,每靠近一步,心中的不安就愈发强烈。
高傒背着手,站在中堂前,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却仿佛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冷冷地说:
“你回来了!”
“高傒,把解药给我。”曾忆之开门见山地说道,声音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怯懦,只有坚定和决然。
高傒缓缓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犹如冬日里的寒霜,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他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曾忆之,不紧不慢地说道:
“说好了三天,这才一天都不到,是我高估了你,还是低估了那些从凡间爬上来的虫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人不寒而栗。
曾忆之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同一把利刃,他紧握着拳头,指节泛白,手臂上的青筋也因为愤怒而微微凸起。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已尽力。”
“但你食言了。既然没能完成承诺,我凭什么给你解药?”
“你不给我,我就自己取。”
曾忆之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哦?”高傒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轻蔑与嘲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取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每一步都迈得沉稳而有力,仿佛在向曾忆之展示他的绝对优势。
曾忆之感觉到了从高傒身上传来的强大的力量,整个大厅的空间的在压缩。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心里很清楚,高傒是不可能给他解药的,就算他真的在天路上守了三天,高傒也不会给他解药。
曾忆之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他缓缓抱起怀中的琴,此刻的琴,只剩下一根弦,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而决绝,周身散发出一股凛然的气息,仿佛在向高傒宣告,他绝不会退缩。他轻轻地抚摸着琴弦,感受着那熟悉的触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高傒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察觉到,曾忆之的修为似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有了惊人的进步。
“你是怎么做到的?不到一天的时间,你的境界至少进了一劫。”高傒看向旁边的姜子丰,不觉摇了摇头。
云阳子这些弟子,果然个个都是天资绝顶,偏偏这位姜氏的“宠儿”,是个庸才。姜子丰若有曾忆之一半的天赋,高傒也不用操这么多心。
‘该死的云阳子!’高傒在心里骂了一句。
不过,他依旧没有将曾忆之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曾忆之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子丰,你去会会他。”高傒淡淡地说道,仿佛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让人不敢违抗。
姜子丰从一旁走出,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和畏惧。
他的脚步有些迟缓,每走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他看着曾忆之,心中满是忐忑。曾忆之在天都弟子中,修为和威望都极高。经过了最近的几次信心打击,尤其是被高傒说穿了他并不是天才的事实,让他失去了往日的锋芒和自信。
姜子丰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他既害怕和四师兄对阵,又想要通过战胜曾忆之来重新证明自己。
“你还在等什么?姜氏儿女,不应有恐惧之心!有我在,他翻不起什么风浪。”高傒看出了姜子丰的胆怯,冷冷地说道。
姜子丰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上前,看着曾忆之,声音微微颤抖道:“四师兄,对不住了。”
说罢便取出了紫金葫芦。
曾忆之看着姜子丰,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无奈和惋惜。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老十五,看在往日情谊,你先出手吧。”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仿佛在感叹命运的无常。
姜子丰深吸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紫金葫芦缓缓升起,葫芦口对准了曾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