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魏和尚与小次郎在狙击战术方面,都展现出超凡的天赋。
跟前几次交手的结果一样,这一回二人依旧没能分出高低,而且都没有受伤。
魏和尚嘀咕了一句:
这个小次郎,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倘若双方不是敌对的关系,也许可以成为交情不错的朋友。
那边厢的小次郎,也是一脸惆怅:
支那的一本小说《三国演义》里,有句话叫“既生瑜何生亮”,之前我一直没能参透其中的奥义,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周瑜当年的心情……
魏和尚翻滚几下之后,重新回到最初的藏身地,这里是一株大树的根部,从岩石那个方向看是个射击的死角。
藏好身体后,魏和尚确定除非小次郎的子弹会拐弯,否则自己的处境就是绝对安全的。
此时二人相距不足百米,树林里寂静无声,双方只要大声说话,可以进行语言交流。
既然打不中对方,魏和尚决定用言语逗弄一下小次郎,他扯开喉咙叫道:“小……狼……”
临开口时,魏和尚才惊觉自己又忘了对方的名字:这小鬼子的名字,真是稀奇古怪,难怪我老是记不住!
一向城府极深的小次郎,几乎被气得吐血,他难得一见地大吼道:“什么小狼?!我叫小次郎!石原小次郎!”
“不就差一个字吗?何必这样气急败坏?”魏和尚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次郎的语气里透出无尽的愠怒:“你这厮,三番五次都乱叫我的名字,你就不懂得什么叫做尊重对手就是尊重自己吗?”
魏和尚咧着大嘴哈哈一笑:“经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以前似乎也曾叫错过几次,这种行为确实有些不地道,不过这倒不是我故意为之,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很难记住别人的名字。”
听魏和尚这么一解释,小次郎激动的心情似乎得以平复,口气也稍稍缓和了一些,说道:“魏大勇,毋庸讳言,我们之间是对手,也是敌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乱叫我的名字,这是在用语言侮辱我。”
“呃……”
魏和尚一时语塞,这个小次郎所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就像茶馆里评书艺人说起《三国》或者《隋唐》,书中的人物即便是刀兵相见的敌人,在战场上初次见面,也要问明彼此的名号,而不会胡乱呼叫对方。
耳边听得小次郎继续说道:“这次我就不予追究,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魏和尚答道:“行,我记住了!你叫小次郎,一头浑身长刺的狼……咦,不对啊,我啥时答应让你这么轻轻松松走了?”
小次郎本以为把话题引向别处,自己便可以趁机脱身,免得在此与魏和尚进行无谓的纠缠,没想到魏和尚的脑瓜子转得挺快,瞬间就反应过来。
急于赶路的小次郎只好换了商量的语气,说道:“魏大勇,你看我们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对方,这样耗下去徒劳无益,何不一拍两散,各走各的,等下次相遇时,再拼个你死我活?”
魏和尚“嘿嘿”一笑道:“我说小次郎,你这叫老光棍想娶黄花闺女--想得美!你自个儿说说,这些日子你追了我多少次?哪回不是追得我几乎走投无路?今儿个你小子有事,不打算跟我斗,你说老子能答应你吗?”
小次郎想了想,还真如魏和尚所言,这段时间他在这铁锯岭区域,老是碰到魏和尚这家伙,就好像两块磁铁相互吸引一般。
他沉吟一阵子,这才缓缓说道:“好吧!我们之间不妨做一次交易。”
“交易?”
魏和尚敏感地认为,对方想要用钱收买自己,或者说是出一笔“买路钱”,以便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摆脱自己的纠缠。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可以用钱来收买的人吗?”
魏和尚咄咄逼人。
小次郎一愣,冷笑道:“就算你是,我也不会拿钱收买别人。我的意思是,眼下你不要纠缠不清,我们分道扬镳,等下次你撞在我手里时,我也放你一马。”
魏和尚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懵圈:“喂喂喂,咱们可是有你没我的敌对关系,彼此之间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小次郎说道:“我实话实说,今天在这里我奈何不了你,所以不想无谓的浪费时间。不过你应该也有自知之明,你同样奈何不了我。既然如此,还不如答应我的提议。”
魏和尚明白小次郎说的是大实话。
这片林子的地形,注定了狙击战术难以奏效,而双方也不可能得到友军的增援。
这样对峙下去,谁也没有干掉对方的把握。
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双方撑到天黑,然后各自利用夜色分头离去。
这么一想,魏和尚也觉得没有较劲的必要性。
不过小次郎急于赶路,魏和尚可没有什么紧急事务。
他总感觉就这样放走对方,无疑是遂了小次郎的心意,让他占了天大的便宜,而自己无形之中吃了亏。
即便小次郎答应日后弥补魏和尚一次,他也心有不甘:
以后二人之间天知道会不会发生类似的这种状况,今日自己却是实打实放对方一马。
唔……
这笔交易也不是不能做,只是不能让小次郎占了便宜,须得……
魏和尚故意拖延片刻,才针对小次郎提出的建议给予回答:“你的提议我可以接受,不过嘛……”
小次郎问道:“不过什么?”
魏和尚不紧不慢地说道:“好歹你也是个少佐,我呢,是个粗人。我就想问问,你们那劳什子的毒气弹,还有多少库存?你要实话告我,不能胡编瞎造。”
小次郎不听则已,一听魏和尚提及“毒气弹”三字,胸中的一股无名火“腾”地冒了起来--
就是眼前这个可恶的魏大勇,把波田支队几个联队搜集到一起的毒气弹,悉数毁得干干净净!
小次郎怒道:“你还敢问!军中所有的毒气弹,都已被你炸毁,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