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晨阳毫不客气的举止，以及那种忍着的不耐，让席间气氛瞬间尴尬。
被徐璐偷偷拽了下衣角，他才恢复默不作声。
暗暗催眠自己，徐志东是徐璐的堂哥。便是看在徐璐的面子上，不该跟这种小人计较。
他不欲理会，徐志东却来劲了：“晨阳，你这是啥意思？我这当哥的是不是哪得罪过你！没有吧，你去大通上班几天，对你照顾过多少……”
方楠看出些端倪，打断了徐志东喋喋不休，直接插话：“爸，只喝酒没意思。玩点小游戏好不好，大家一块玩，该喝酒的喝酒，不喝酒的以水代酒。”
徐志东充耳不闻方楠解围之言，重复搂住了刘晨阳肩膀：“兄弟，话咱得说清楚。我到底哪得罪过你，如果真的无意得罪，哥马上道歉！”
“你好歹是徐家的人，就算是入赘，出门别人看咱也是哥俩。今儿都是家人，丢人丢不到别处。在外这么不给哥面子，那可是要被议论没教养的……”
刘晨阳再次拽开他胳膊，抬手直视：“你要是喝醉了就去休息，要是没醉装醉，麻烦离远一点。”
徐志东还要纠缠。
方振稍用力拍了下桌面：“志东，你要不玩游戏，就先坐回去。”奇怪笑了笑，又道：“都是男人，哥俩要是有个恩恩怨怨，等会出去打一架。耍嘴，解决不了问题。”
徐志东眼中阴寒一闪而逝，却不敢不听方振的，沉着脸坐回自己位置。
接下来是依着方楠的提议大家玩起了游戏。
可是，再没刚刚吃饭之时的轻松。
谁都看出来，徐志东对刘晨阳有怨气。而刘晨阳对其，连说句话都嫌多，不屑理会。
饭局持续到结束，各自分开。
上车后，徐璐看了眼默然开车的丈夫，不禁抱怨：“你干嘛呀，我哥喝酒说几句胡话，忍忍就过去了。瞧瞧你，都感觉你要揍他！”
刘晨阳侧目：“没干嘛，被人伸出手要打巴掌，难不成我还要笑眯眯的把脸凑上去。”
“璐璐，你如此爱替别人着想，怎不替我想想。我招谁惹谁了，上次徐志东故意设计我去追债，因为没证据，因为是你堂哥，咽了这口气。今天又是无缘无故的对我进行道德绑架，胡言乱语……”
“你是真看不出，还是根本不想看出来？能不能不要总张口就来，让我忍忍。凭什么我要去忍一个垃圾，就因为他是你堂哥？我还是你丈夫呢，他对你丈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个正常的妻子都想给他一耳光！！”
“或者，你认为徐志东那些话其实没错。”
徐璐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么多，眼眶一热：“我不就是随口抱怨，你能不能别这么激动。”
随口抱怨？
刘晨阳盯着车前闪过的路面，涩然而笑：“是非亲疏，徐志东哪都立不住脚，你来随口抱怨我。璐璐，我以为你跟我开口的第一句话，应该是让我别跟徐志东一般见识……”
徐璐悄悄抓住他的手：“老公，是我欠考虑，没想那么多。不过，就不能帮帮爸吗？我看他难受，真的于心不忍。他今年五十多，我从来都没帮他做过什么事，只知道一味的索取！”
“就让妈就帮他这一次，以后咱们好好的生活。我相信未来一定是好的，咱们夫妻感情好，各自事业好……要两个孩子，交给父母带着……”
刘晨阳径直答应：“行，我求她。然后你跟我，去燕京市居住！”
徐璐怔住：“去燕京住？”
“对，她在燕京用我名字买了三套房。两套复式，一套别墅，想住哪都可以。”
“可也太仓促了……”
徐璐脸色微微发白，一时没法完全消化丈夫突如其来的话。
刘晨阳点支烟，更为轻松：“去找我妈帮忙做事，也就相当于我把以前一切都忘了。既然这样，不如彻底些，接受她给我的一切。”
“怎么，你离不开父母？”
徐璐纠结：“是我爸妈离不开我……”
刘晨阳眼神清亮：“觉得为难？那当我没说。”
徐璐眉头微拧：“你故意将我是吧。”
“你勉强我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理所当然，我怎么就不能勉强你！那是我妈，是你婆婆。你愿意去燕京市居住，她肯定拿你当真正的儿媳看，自然竭尽全力帮你，一切都迎刃而解。”
徐璐深呼吸：“我从来没想过去别的城市住，更无法接受。因为我的所有都在荣城，你的也是。”
“那这就不是我不帮忙，是你不愿意帮爸。”
“你少在这扭曲道理，根本不是这回事。就算是我爸，知道帮忙的代价是我要跟你去燕京，他一样不会接受。老公，咱俩沟通能不能别这么故意找别扭。”
“这不现实，如果他们离得开我，就不会招女婿。”
“让你父母也一块去，反正房子够住。”
徐璐压着自己想吵架的冲动，摆手：“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些。既然你不帮，那我只能去求江海铭高抬贵手。只要他放过我爸，给他跪下都行。”
“那你就去跪，他应该会顾念初恋之情，同学之情……”
徐璐脱口打断：“闭嘴，给我停车！！”
嘎吱！
刘晨阳依言把车子停在路边：“停好了，干嘛。”
徐璐注视着男人毫无感情的眼神，终究没敢拉开门下去。她直觉，她只要下车，男人马上会离开。暗恼自己没出息，她状若无事：“我有点晕车，歇会再走。”
刘晨阳不急不躁等着，待她示意让重新开走的时候，踩下了油门。
没喝酒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车身穿过浓郁的夜色，有些涣散的念头，逐步聚拢。
他从父母离婚，委屈憋屈到至今。
仔细想想，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过马路会照顾老人小孩，街边碰到真正的乞丐会慷慨解囊。甚至于在医院工作，因为不忍看到一些病患困苦无助，不知私底下垫了多少钱，默默帮过多少忙。
可是，从这场婚姻开始。他就莫名奇妙成了很多人眼里，彻彻底底的坏人，坏的毫无因由。
既然都是坏人了，不做点坏事，对的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