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刘晨阳稍微活动了下不太适应的身体。
到饭点之时,又跟蒋伶伶及几个工作室的重要角色,一块吃了顿饭。
饭局简单,交际简单。
刘晨阳轻易融进了这种氛围。
只有那个叫唐正的人,说话之时有些不太中听。
话里话外,甚至会提到刘晨阳父亲当年的事,说出一些站在道德顶点上才会说的话。
倨傲的言辞,碰话必然抬杠,很难真正放平心态去沟通。
刘晨阳心有所思,但丝毫不在乎。说不来,便少交流几句。
到下午,他便将精力全放到了锻炼中。没急着练拳击,先着重在锻炼体能。最基础的跑动,全力以赴。
一个月前,刘晨阳还能轻松在跑步机上,跑两小时左右。可短时间内,他在跑到半小时当口,呼吸就开始有些紊乱。
是凭着韧性,硬生生坚持到了一个半钟。
如此强行练了两天体能,在第三天上午,蒋小东亲自来到了工作室,兼任他的陪练。
刘晨阳在这种情况下才明白了什么叫顶级拳手。
面对一个即将步入暮年的,五十多岁的男子。自己在全力以赴进攻之时,竟很难真正伤到他。尤其当蒋小东冷不丁的反击,往往能将他节奏全部打乱,憋屈到无以复加。
自然的,刘晨阳敛去了藏在深处的骄傲。开始用一种平和的心态,去看待实战训练,研究蒋小东的步伐……屡次挫败,不肯放弃。
骤然到来的高强度训练,让刘晨阳每天都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或者赖个床……
但全数将这些生理上的本能抗拒,完全掩盖起来。
如此过了段时间,他自己都能察觉到在进步。
气色变的正常,烟从每天都想抽,变的很少去想。从一开始,连蒋小东的边都沾不到,到能够预判他的躲闪,预判他的出拳。
虽然,纯技巧上他跟蒋小东还是天壤之别。但至少,综合起来,他慢慢在占上风。
封闭式的训练,连工作都被暂时忽略。
刘晨阳以为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只眨眼之间,年关已经来了。他为期半个月的训练,亦只剩下最后一天。
这半个月,他基本把工作室的人给认识个大概。除了一些寥寥之人实在处不一块,跟大多数人都相处的不错。平时不能大吃大喝,却已经习惯每天让外卖送一些无糖饮料,无脂适口的食物。一买,整个工作室人人有份。
他现在喜欢花钱,尤其这种小恩小惠能拉近距离的钱。比起来,总好过丢在酒吧那种地方,要舒服的多。
充实而难忘的一段时间。
刘晨阳这期间,自一开始身体跟心理上的双重折磨,到如今张扬外放的交际自信。各种历程,只有他自己清楚。
今天是训练的最后一天,也是年前的最后一天。
寻常热热闹闹的工作室已清净下来,因为训练结束,身边那些医生跟营养师,都回了自己的家。包括蒋伶伶跟蒋小东这对儿父女,也在晚上七点钟左右离开了。
两人邀请他去家里一起过春节,刘晨阳没答应。
以去燕京陪母亲的名义,一个人躲在训练室,坚持练到了规定时间。
走出训练室,刘晨阳去浴室冲去身上汗渍,只加了一件休闲外套。
锁上工作室大门,他坐车里用电话把该拜的年全拜了一遍。然后找家还开着的馆子,叫了点吃的。
小馆子内,温暖如春,几个包厢里坐满了拖家带口的人。
连大厅中,都三五好友亲朋聚集,举杯阔论。
他吃的没劲儿,索性让打包完。找僻静处,将东西放在了自己车子引擎盖上。
早习惯过年这种心情,毫无因由的低落,毫无期待感,隐隐恐慌。也不喜欢打扰朋友团聚,适应独处。
往往一瓶酒,三两小菜,对月酌。
他喝了点已半个多月没碰的酒,被烟花声吸引,转身抬头去看。
绚丽至极的烟火,连续出现在空中。整座城市,开始充斥着特殊味道,连续的被点亮。
蓝的,红的,绿的,紫的……
能点缀一切的色彩,美轮美奂。
他不知不觉喝了半瓶白酒,久未饮酒的大脑不适应,变的晕晕乎乎。他躲回车里,隔窗看着不一样的城市,魔怔般难以移开眼睛。
手机复响,刘晨阳只挑母亲的接了起来。听她埋怨他瞎忙,陪着笑了笑:“我刚结束训练,一是赶不及回去,再是不想着急忙慌的只为吃顿年夜饭。这边酒局可多了,等过几天元宵前,一定去燕京。”
陈悦稍楞,迅速反应过来:“你不是说,不参加国奥?”
“蒋叔这么大年龄,豁出去陪我实战训练,我总要给他个交代……”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说封闭式健身,其实是在筹备国奥。”
刘晨阳不想惹她生气,更不愿反驳她。
“我理解你忌讳我做运动员,但我不是小孩,要生存,要取舍。总不能一辈子靠你接济。”
“妈可以养你一辈子,这些年我所有积蓄,都是为了可以好好养着你跟媛媛。总之,拳击这事没商量,你马上给我回燕京来。我这就给你蒋叔打电话,好好问问,他什么意思!我明明跟他说,我儿子永远不可能去做运动员!”
“阳阳,咱别受那份罪行不行,你蒋叔叔,你爸。他们现在的身体,是前车之鉴。是不是缺钱?昨天徐璐把剩下的钱打到了我卡上,明天去转给你……”
刘晨阳轻声插话:“你理解理解我,行吗?”
陈悦滞声:“那只准打这一次。”
“一年,我跟伶姐签的是一年。一年之后,我远离这行。”他跟着又笑了笑:“小时候咱俩就因为你太霸道,经常怄气。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是非把我当个提线木偶。问题是,每次自己气的不轻,还无济于事。我现在不叛逆,不跟你对着来,你也尊重尊重我意愿,别干涉太多。”
“五十出头了都,多想想自己不行啊。谁规定当父母的要为孩子而活着,我不想让你替我背负这些。你想照顾周全我,我又何尝不想让你少些烦恼。咱互相体谅,别一说话就非怎么怎么。”
“现在最怕你生气,更后悔以前跟你生那些闲气。”
陈悦眼眶突的湿润,半响难以表达。她抹了抹眼睛:“吃饺子没?”
“肯定要吃。妈,朋友在等我聚会,先不跟你聊了。”
“嗯嗯,吃完请他们好好玩一玩,开心点。”
放下手机,刘晨阳暂从那种复杂的低谷中脱离而出。就是母亲提到还钱的事,刘晨阳不免有所奇怪。她最近消息不断,又是并购,又是营销直播,处处用钱,哪来闲钱还债。
还这笔钱的意思,大概真就是彻底断掉最后一分瓜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