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御一语定乾坤,斩断了唐灏所有的念想,也堵住了南宫夜为兄弟出头的路,林漫茹如梦乍醒,冷汗淋漓,瞬间低下了头。
是的,司空御的做法没有任何错误,神殿的特工岂能随意外嫁,那岂不是置神殿的尊严和机密于儿戏,林漫茹能活到现在,全仗冷若冰的恩惠。
南宫夜微微地垂下了眼帘,他的确没有理由再为唐灏争取什么,能得到司空御对冷若冰的和平放手,已实属不易,他不能得寸进尺地还帮兄弟抢女人。
可是,谁都可以因为各种理由放弃,唐灏不能,他倏然抬眸,“司空掌教,我们是否可以谈谈?”他的目光如炬,宣示着他的坚定和诚心,“我愿出唐家半壁江山换得她的自由。”
司空御冷冽地笑了,“唐少是聪明人,何以犯糊涂呢?有些东西不是任何条件可以交换的,神殿特工,要么死,要么活在神殿的光辉里,她能活到现在,你当感激神的仁慈。”
司空御的言外之意就是,唐灏若再执迷不悟,林漫茹必死。
于是,唐灏退缩了,他艰难地看了看林漫茹,想得到她的回应和暗示,只要她允许,刀山火海他都会闯,然而,她只是低眉垂首,冷漠如冰。是的,她是特工,她的心性从来都坚硬,拿得起,放得下,不像他,这般藕断丝连,牵挂不休。
他和她,注定只能隔着浩海。
最终,唐灏哀婉地低下了头。
司空御似乎从来都不把唐灏放在眼里,沉默片刻后,他邪肆地笑了,“南宫夜,虽然四年不曾相见,但我一直有个心愿未了,那就是四年前你我之间的那场决斗,最终到底谁胜谁负?”
就算他放了冷若冰,成全了她与南宫夜,但也不代表他与南宫夜就可以成为朋友,有些争斗依然存在,比如一定要将那场决斗进行到底,最终分出胜负。
南宫夜轻转睿智的墨眸,亦邪肆地笑了,“我也很想知道。”基于同样的道理,南宫家与司空家相抗了几百年,这些争斗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就此终结。
司空御伸手解开了领口处的金色钮扣,笑得更加邪魅,“今晚夜色如此美好,不如我们了却那一桩心愿。”
南宫夜也优雅地解下了领带,“很好,愿意奉陪。”
语毕,苍狼挥手,命人将桌椅全部搬了出去,若大的宴会厅空旷起来,南宫夜和司空御相向站立在大厅中心,间隔十余米,虽然各自静立,却早已散发出强大的冰寒之气。
苍狼、亚瑟和林漫茹依然站在司空御身后,而唐灏、喻柏寒和管宇则站在南宫夜身后,这一次较量与四年前不同,四年前,他们恨不得杀了对方,以泄心头之恨,这一次纯是为了分出胜负。
虽然不为取命,只为胜负结果,但拳脚无眼,难免有伤害,所以司空御冷冷地笑了,“南宫夜,我若不小心弄折了你的腿,可别跑去找若冰告状,说我在西凌的地盘上欺负了你。”
羞辱,赤果果的羞辱,司空御的嘴巴也是很毒的。
“呵!”南宫夜高傲地扬起了下巴,冷笑出声,“你还没有子嗣,我若失手伤了你的命根子,有可能影响你西凌神殿的继承大业,你不如现在就冷冻点精子,以备后患。”
相较于司空御,南宫夜的嘴巴更毒。
两边观战的人,都不免狠抽嘴角,这样两个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大男人,此刻,居然在这里,用最低俗的语言向对方放着狠话,真是……可笑!
司空御的眸底铺着阴冷的寒冰,唇角却勾起邪肆的弧度,配着他英俊的外表,长而微卷的墨发,邪魅而狂烈的气场,越发像一位妖邪的皇,此时若送他一把倚天长剑,或许他就能劈开时空,引领无数妖魔倾覆天下。
南宫夜丝毫不避司空御的目光,他的眸光似乎淬了千年寒冰,薄而俊美的唇亦是勾着冷冽的弧度,他本就冷酷刚毅,气场雄浑而凛冽,此时再配这一身墨衣,更显得他暗黑如天神,似乎他一挥手,就能控制云卷云舒。
两人尚未动手,观战的人却有种已经幻影移形的错觉,似乎整个空间瞬间风云变幻,脚下的地消失不见,四面围墙和天花板也随风而散,他们全部置身于辽阔的荒野,耳边只有猎猎狂风,而那两人的衣衫似乎也在猎猎而舞。
众人来不及反应,两位强者已经迅速出手了,谁也没有留下余地,招招狠辣,招招欲置对方于毫无反抗之地。与四年前相比,这一场决斗,不比那一次少一分惊险。虽然没有使用任何兵器,但像他们这样的强者,拳脚就已经令人心惊胆寒了,拳过之处劲风陡生,脚过之处似有强波震散。
好一场恶虎相残!
虽然战斗无比激烈,众人只觉得精彩,与四年前相比,少了那份生死担忧,因为这场战斗只争尊严,不争性命。
真真堪比一场武术打斗大片,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倒是没有任何一方受伤,但这间宴会厅却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桌椅散裂,门窗毁坏,就连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也未能幸免。
一战结束,尚未分出胜负,两人的额头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分立两边各自短暂休息。虽然依然没有分出胜负,但两人似乎打得都特别过瘾,眸光焕彩,唇角愉悦,大有不战到天明不罢休的架势。
哪怕是敌人,能遇一真正的对手,也是幸事,否则独孤求败有什么意思?
幸,他们是敌人,正因为对立,所以可以尽情地发生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胜或负,都将不是一件憾事。
不幸,也因他们是敌人,倘若可以联手,定能走遍天下无敌手,潇洒入云,狂啸入海。
但他们终究是敌人,因为家族利益,更因为一个女人。哪怕终究决定不再要对方的性命,他们也不会成为朋友。
司空御接过侍者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过瘾!”
南宫夜亦接过毛巾优雅地擦着额头的汗,“的确过瘾!”
短暂休息后,二人便又战在一处,不分胜负誓不罢休。
如此这般,一直打到深夜,又从深夜战到天明,居然还未分出胜负。大战一夜尚不能分出胜负,二人却越战越平静了,似乎结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享受这个过程,对于彼此心里都多了几分尊重。
尊重一个值得的对手,是一种享受。
一夜恶战,两人打出了几分感情,世上只有一个南宫夜,也只有一个司空御,他们彼此都有资格被称为对手,哪一方从这个世上陨落了,另一方都会觉得无比可惜。
两方观战的人,由最初的紧张,渐渐地转为欣赏,场中打斗的两个人分明打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味道,到最后他们已经不像是在争出一个胜负,而是彼此切磋,似乎视这一场战斗为三生有幸的事情。看他们的样子,再打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因为他们都开始不忍伤到对方。
当清晨的第一丝曙光照亮窗棱的时候,二人纷纷停手了,看着满目疮痍的宴会厅,司空御邪肆地笑了,“南宫夜,以后对她好一点。”
是的,一夜酣畅淋漓的大战,司空御灵魂深处的某种苦涩情绪像雾一样散了,他开始为冷若冰高兴,因为她嫁了一个无比优秀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南宫夜,他不但是这个世界的神话,还有难能可贵的品德。
是的,武品观人品,一夜交手,司空御看到了南宫夜灵魂深处最本质的东西。
南宫夜自然亦是睿智无双,他亦看到了司空御的可贵之处,于是他淡淡地笑了,“那是我用命追回来的妻,自然会对她好。”
最终,两人相视而笑,前仇旧怨随风而散。
这一场战斗不必再继续了,敌手转为惺惺相惜,这是一种逆风的变幻,结果已经不再重要,他会记得,这世上有个司空御值得他钦佩,他亦会记得这世上有个南宫夜值得他称赞。
突然,宴会厅的门被大力推开,西凌薇面色惨白地跑了进来,看着南宫夜和司空御,气喘吁吁,忘记了要怎样开口。
西凌薇一向是个庄重优雅的人,皇家礼仪培训出来的第一公主,从不会有这般失态的时候,司空御的心脏蓦地一沉,“出什么事了?”
西凌薇焦急的目光在南宫夜和司空御之间来回转移,显然在考虑要不要当众把这件事说出来,“若冰她……”
“她怎么了?”事情来得措手不及,南宫夜和司空御同时大惊失色,异口同声。
西凌薇努力让自己平复,“若冰和馨雅被老掌教带走了。”
“带去哪里?”司空御锐目几乎要破眶而出,他自然知道老掌教司空傲有多不喜欢冷若冰,他带走她们母女,凶多吉少。
南宫夜自然也意识得到事情的严重性,大手骤然握紧,双目炯炯地锁着西凌薇,就在一瞬间,他发誓,倘若他的妻女有任何不测,他一定血洗司空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