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从来没有劫持过朕。赵太祝,你莫要冤枉了丞相!”
韩乐一句话,把赵信推到了风口浪尖。
刚刚他还言之凿凿的说太后被田秀囚禁,这下太后都亲口澄清了这个谣言。
这让他在群臣面前一下子成了小丑。
李斯第一个站起来向他发难:“太祝,你还有何话讲?”
韩非见自家姑母都在帮丞相说话,也是马上站出来给田秀站台:“赵信,你污蔑丞相,该当何罪?”
“污蔑丞相,该当何罪?”
“必须要严惩此人!”
群臣看到这般场景,一齐向赵信发难。
赵信面对群臣的责难,显得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奸贼!!!”赵信将怒火都对准了田秀,只见他大骂一声,抽出腰间佩剑斩向田秀。
田秀实在没想到,赵信这家伙会来个匹夫一怒,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没有躲避。
赵信的剑顺着田秀的脑袋劈了下去。
关键时刻只听“咔嚓”一声。
赵信的剑被另外一把剑架住了。
田秀侧目一看,原来是身后的展发力了。
展架住了赵信的剑,然后和对方斗力。
赵信一开始用的是单手,后面直接用了双手,最终还是被斩压了下去,手中的剑也应声落地。
田云毅及时带人赶到。
“快,上!”
田云毅指挥着几名甲冲上前,擒住了赵信。
赵信被两个守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但他口中依旧在大骂。
田秀冷冷的看着他:“太祝赵信,犯上作乱,着即推出斩首,抄没家产,妻女贬为奴隶!”
赵信被两个甲士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赵信直到被拉出去的时候,嘴里还在不断大骂奸贼。
随着他的喊叫声越来越远,群臣只听到了一声惨叫。
然后就见田云毅提着血淋淋的人头进来,单膝下跪,朝田秀拜道:“已将反贼政法!”
田秀看着赵信那死不瞑目的样子,下令道:“将尸体好生掩埋,去吧!”
“唯!”
田云毅抱拳而去。
方才的一幕,将大殿上的群臣吓得噤若寒蝉。
尤其是亲眼看到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更是让一些大臣心惊胆战。
田秀的手段实在太狠。
赵信刚刚还是个大活人,转眼就身首异处。
韩乐见惯了大风大浪,可看到刚才血淋淋的场景,也是忍不住泛起了恶心,只能用手捂着嘴巴,没有让自己吐出来。
田秀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这正是他想要的。
你们不是硬吗?让我看看还有多少赵氏的忠臣。
田秀环视左右,朗声道:“我今欲废赵王偃而立春平君,天下事在我,谁敢不从?”
这声音洪亮无比,响彻整座大殿。
亲眼看到了刚才赵信的下场,殿中群臣哪还有不怕死的敢出来反对。
众人纷纷把头低下,无人敢应声。
田秀见此,嘴角微微一勾。
经历了赵康叛乱,赵氏公族中有势力的王公贵族都被清洗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这些小鱼小虾,自然没有勇气再敢反对田秀。
说起来田秀还得感谢赵康,要不是有他,照今天的情形看,大殿之中免不得血流成河。
那时要死的人就不是一个赵信了。
见群臣都不敢反对,田秀侧身看向韩乐,微微欠身,道:“太后殿下,请您下诏吧!”
韩乐轻轻颌首,命人宣读了废除赵王偃的诏令。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什么悬念了。
田秀拿到诏书以后,就让楼昌、田云毅、李斯三人到后宫去宣读。
后宫中。
此时赵王偃正和韩王后饮酒取乐。
自知要被废,赵王偃已经放弃挣扎,与韩王后喝的大醉。
楼昌三人见状互相交换眼神。
最终诏书还是由楼昌来进行宣读。
诏书读完了以后。
楼昌对田云毅吩咐:“烦请将军把他的王服、官冕、佩剑还有印玺都取下来。”
田云毅向生活的随从投去眼神。
几名甲士上前去扒赵王偃的王服。
已经喝醉的韩王后拼了命的阻拦。
她又抓又挠,把几个甲士搞得一时下不了手。
田云毅眉头一皱,低声喝道:“王后莫要违抗旨意,否则休怪本将军无情。”
韩王后泪流满面,却仍死死抱住赵王偃,“你们这些奸贼怎敢犯上作乱?”
这时,一直沉默的赵王偃缓缓睁开眼,拍了拍韩王后的手,“王后,莫要挣扎了,大势已去。”韩王后泣不成声。
田云毅使了个眼色,甲士们强行拉开韩王后,迅速取下赵王偃的服饰佩剑
随后,赵王偃夫妇被带出宫去,幽禁于偏僻之所。
而楼昌等人则是带着赵王的王服、冠冕、佩剑、印玺回来交差。
田秀看了托盘里这些象征着王权的东西,目光凝重。“太后,该去请春平君了!”
韩乐命人拟好了诏书,盖上自己的印玺命人带着诏书去请春平君入宫继位。
春平君府。
春平君赵芳正和几个小妾在院子里饮酒作乐,他的管家突然闯了进来。
春平君不悦的放下酒杯:“何事如此惊慌?”
管家激动的拱起手:“公子,喜从天降啊!”
然后,管家把韩乐请他入宫继位的事情说了。
春平君还有些不信, 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没听说?
“此事是真的?”
管家道:“千真万确,太后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公子请您早做准备!”
春平君听了这话以后喜不自胜。
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当王。
这可真像管家说的喜从天降。
激动之下,春平君直接掀了桌子, 在院子里又蹦又跳。
“本公子要当王了!”
“以后我…不,寡人就是赵国的新王!”
春平君甚至不想问问他王兄因何被废,一心沉浸在即将当王的喜悦中。
院子里的妻妾,奴婢们也是一起齐声恭贺。
春平君更加春风得意,当即对众人许诺:
“寡人即位以后,尔等必定都有封赏!到时候寡人给你们每人都分个大官当!”
院子里的人听了,自是一阵千恩万谢。
这时,春平君身边一个白胡子的老者发话了:“公子,你莫要如此高兴,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新王不是这么好当的!”
说话的这白胡子老者是春平君的一名门客,名叫吴泓。
春平君正在兴头上,哪里还听得进旁人的劝告?
只见他扭头对吴泓说:“吴君,当大王有什么不好的呢?您想多了!”
吴泓看到自家公子这个样子,摇着头长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转眼,韩乐派出的使者已经来了。
听完使者宣读的诏书,春平君立即表示奉诏入宫。
严泓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说:“虽然太后有诏令,但如此大的事情。公子最好是效仿尧舜,三辞而后受,如此才不至于落人口舌!”
春平君哪里听得进严泓的劝说?
他唯恐自己入宫迟了,太后会改立别人,那他这个王位可就泡汤了。
“有太后诏书在此,何须三请三让?严君请勿附言,否则芳必怒矣!”
严泓听了又是摇着头一阵长吁短叹。
随后,春平君坐着马车,来到了宫中。
群臣以及太后都在大殿中等着。
春平君一下车便急不可耐地走向殿中。他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君临天下的景象。然而,当他踏入大殿,却发现气氛有些异样。
田秀站在一旁,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深意。
春平君对此不以为意。
本公子都要当王了,还怕你个鸡毛田秀?
等我当了王,先拿你开刀!!
韩乐看着春平君,缓缓开口:“春平君,你可知这王位得来不易,往后需勤勉治国。”
春平君忙不迭点头称是。
一旁的宫人将印玺、王服一类的东西拿到了春平君面前,准备给他换上。
正在春平君换好了服饰,准备向王座上走去时。
田秀突然开口:“慢!”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把目光看向田秀。
田秀从垫子上站起来,走到了郭开身边。
郭开抬起头看着田秀,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丞相,怎…怎么了?”
田秀冷冷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扔在他怀里,又将半截字条展示在他面前。
郭开见此,吓得面无血色。
这封信和字条都是他传给赵王偃的,没想到居然落到了田秀手里。
难怪昨天他等了一天,也没见他派出去的亲信回来复命。
郭开慌忙跪在地上,祈求饶命。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
韩乐蹙了蹙眉,问道:“丞相,这是怎么回事?”
田秀看了眼韩乐,又把目光看向郭开:“是你说还是要我替你说?”
郭开早已吓得不能言语,半天也答不上话。
田秀只好把目光看向田云毅。
田云毅站出来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群臣一片哗然。
郭开这家伙胆子这么大,居然还敢偷偷给赵王偃传信?
他想干什么?
田秀把郭开怀中的那封信夺了过来,对众人说道:
“郭司寇给赵偃通风报信,说本相图谋不轨,要废了他。不仅如此,他还在信中扬言,说本相乃是国之巨奸,早晚要行篡逆之事,要赵偃早做准备!”
“啊!”群臣听完,又是一片哗然。
郭开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他这么有种。
给赵王偃通风报信就算了,居然还敢辱骂丞相。
虽然一部分人觉得骂的好,但谁都知道。
郭开敢写这种信给赵偃,就已经犯了大罪。更别说他还在信里辱骂田秀,这更是罪上加罪。
李斯第一个站了出来,忿忿不平的说道:
“丞相,郭开胆敢如此污蔑您,请您立刻杀了此贼,以正视听!”
“对!请丞相杀了此贼以正视听!”
群臣群情激奋。
当然也有几个坐在位置上默不作声。
田秀把那几个不动弹的都记在了心里。
其中居然还有他老爹田单……
嗯…自家老爹就算了。
田秀把目光收回,看向脚下的郭开:“郭司寇,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事已至此,郭开放弃了求饶的心思。
他知道今日无论如何田秀都不可能放过他。
既然今日必死不可,郭开决定最后硬一把。
郭开猛地抬头,瞪着田秀大声道:“田秀,你以为你所作所为便是正义之举吗?你排除异己,操纵王室更迭,这难道不是篡逆?”
田秀脸色一沉,冷笑道:“哼,死到临头还嘴硬。”
郭开接着喊道:“诸位同僚,今日我死不足惜,但你们日后都会成为他篡位的垫脚石。”
众臣听了以后,没什么反应。
田秀见状,心中冷笑不已。
郭开死到临头了,还想带一波节奏。
田秀指着郭开,厉声道:“郭开妖言惑众,其心可诛。本相所做一切皆是为了赵国安定,如今赵王偃昏庸无道,春平君贤能,本相才推动此事。”
说着,他看向春平君,“大王,您来说句公道话。”
春平君此刻只想尽快登基,于是连忙道:“郭开诬陷丞相,罪该万死。”
田秀得到支持,大手一挥:“来人,将郭开拖出去斩了。”
郭开被拖走时还在大喊奸贼。
不过很快就听到“噗嗤”一声,郭开明显是人头落地了。
这一次刽子手又把人头拿了进来。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扔到了春平君脚下。
这家伙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当场被吓得两腿一软差点倒下,幸亏被后面的几个宫人扶住了。
杀鸡儆猴这种事情,有必要多来两次。
田秀又接着对众人说:
“先王本来能做一个贤明之君,都是受了奸人的挑唆。郭开天天跟在先王身边,却不教先王学好。此獠就像春秋时晋国的屠岸贾,虽死却不足兮。”
说罢,田秀又对楼昌吩咐:“楼相,劳烦你稍后亲自带人去灭了郭开全族,顺便挖了他家的祖坟。”
楼昌觉得有些过火了,可又不敢违抗田秀,只能应是。
田秀又把目光看向群臣。
他把事情干的这么绝,就是想看看朝堂上还有没有硬气之人敢反对他。
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硬气的人了。
春平君这时候也意识到了,田秀这是在杀鸡儆猴,震慑他。
自己可不能被他吓住了。
“丞相,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赵芳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田秀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赵芳心想:寡人还是先赶紧登基才是,等寡人当了王,有的是机会收拾你田秀。
随后,春平君赵芳在群臣的拥戴下登基为王。
赵王芳一继位,就雄心勃勃的准备大展拳脚。
“寡人得找几个杂鱼下手,让他们知道,这赵国换主了。”
“要挑何人下手呢?”
赵王芳想了一圈,最后决定先拿田秀试试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