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着季诚谨一连串的问题，整个听雨阁都安静了下来。
就连负责处理韩如雪尸体的下人，也是轻手轻脚，小心翼翼。
孟芷芫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内心深处，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季诚谨都是为了保护她才这么做的，也是第一个向她道歉的人。
她受了多少罪，受了多少罪，受了多少罪，他都一清二楚。
不仅仅是内心的激动，就连眼睛，都有些湿润。
她抬起头，强忍着泪水，飞快地看了一眼季诚谨。
反倒是老太太，见不得自己的儿子如此低声下气，轻咳一声，问道：“我敢问一声，王爷所言与朝廷没有关系，又何必向他赔罪？”
“那些人之所以敢对芷芫出手，不就是因为孟相处理不好吗？”季诚谨怒极而笑：“若是你对她好一些，他们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
“孟相，你这个当爹的，有几个称职？”
老太君一时语塞，说道：“我堂堂宰相，怎么可能去管后院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向自己的孩子赔罪？”
孟芷芫冷笑，她压低了声音，但季诚谨却听到了，他冷哼道：“一个连后院都打理不好的人，也配做这种事？”
“要不要我跟陛下解释一下，让丞相把家里的事情处理一下？”
她低着头，不敢说话。
孟正廷也听见了，他倒抽一口凉气，转头看向孟芷芫，“哎，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让你受了很多苦，也怪你妈没照顾好你，我应该向你说声对不起。”
“抱歉，芷芫，为了你这么多年来的痛苦，为了你的错误，为了那些想要杀你的人，我向你道歉。”
孟正廷深深地吸了口气：“也是为我自己考虑。”
如果是上辈子，孟芷芫听到孟正廷的这句话，一定会感激涕零。
不过，作为一个历经了人间百态的重生，这一句话，再也不可能将她那颗冰冷的心给融化。
而且，孟正廷也是在季诚谨的逼迫下才说出这番话，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孟芷芫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说：“情况很糟糕。”
孟正廷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句：“三娘自杀了，这件事查下去也没有意义，德顺、翠翠、铁柱三个人，交给官府定夺，散会。”
季诚谨见她不情不愿，说道：“芷芫，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孟芷芫颔首：“那就有劳王爷了。”
这件事是在听雨楼的庭院中进行的，在孟芷芫和季诚谨进来后，其他人也纷纷离开。
只剩下孟正廷和老太君两个人了。
孟正廷叹息一声：“娘，夜深了，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三个。”莫问淡淡的道。
老太君看到廊柱上还未擦干净的血迹，一把推开孟正庭，想要去扶她。
孟正廷一愣，抬起头，“你说什么？”
老太太望着他，神色有些纠结：“韩如雪是三个人中的三个，先是清书，然后是周汝兰，然后是韩如雪，你觉得韩如雪临死之前说的那些，到底有没有可能是真实的？”
韩如雪曾经跟她说过，她对宋家的恨意，是可以影响到宋家的。
孟正廷还未开口，旁边的太君道：“难道是为了寻仇？”
“应该是韩如雪临死之前，有人故意怂恿她这么做的。”孟正廷停住脚步，重新将她扶起：“晟王还未出府，有什么话，我们且去说吧。”
离开了听雨楼，孟正廷又补充了一句，“这三个人的死亡，或多或少都与孟芷芫脱不了干系，但他们都是为了陷害孟芷芫而自杀的。”
“清姝的情况比较特殊，但她是自己掉进水里的，芷芫才回来，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她和清淑也没什么仇怨，犯不着去伤人。”
老太君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虽然这么说，可纪云舒心里却有些发毛，“就算是那样，那些死者也跟她脱不了干系，宰相府向来平静，难不成，真的出了什么事？”
“不会吧，上一次是……”孟正廷还没说下去，就被老夫人打断了：“你是说，你派人来了？他们都是冒牌货，能有什么能耐？”
“我觉得，还是找个和尚看看比较好，如果真是长清县的孟芷芫，将不祥之物带过来，我们也能尽快将他赶出去。”
孟正廷转头望向听雨楼，欲言又止：“皇上身体不适，不宜与人交谈，我们再等一等，毕竟孟玉生大婚在即。”
“晟王殿下当着她的面以我自居，可见二人之间的感情极好，若是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对宰相大人也是有好处的。”
“唉!”老太太再次叹息，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不再多言。
听雨楼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下人们进进出出，季诚谨皱着眉，“归根结底，都是姜玉华的错，不过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王爷是千金之躯，你就不要管这种小事了，姜玉华的事情，我会亲手处理的！”孟芷芫端着一碗清水过来，说，“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有蛰影的信息，这件事有点麻烦啊。”季诚谨轻啜一声，淡淡说道：“本来还打算让人把你找来，没想到听说你出事了，便过来一趟。”
“多谢王爷相助。”孟芷芫躬身道，她也知道，没有季诚谨在，王掌柜是不可能答应的。
“都说了，不用这么拘谨。”季诚谨伸手，将话题拉回到正事上，认真说道：“恐怕，灵韵族已经被北凛国所控制。”
“什么!”一声惊呼从远处传来。孟芷芫目光一动，沉默片刻，才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有些棘手，王爷刚刚逼退了北凛国，他们心中必然有怨气。”
“怪不得他会想方设法的对付王爷！”
“他们隐藏了这么多年，他们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让他们肯出来？”季诚谨脸色一沉，问道：“对方的圣女进入灵都，究竟是冲着朕来的，还是冲着皇帝来的？”
孟芷芫并不清楚，如果她真的是冲着季诚谨来的，她的毒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完全可以在晟王府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季诚谨。
若他不是，那么，南虞国唯一一个对他恨之入骨的南虞国之人！
她摇了摇头，道：“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了，灵韵族与北凛国有合作，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将蜇莹找出来。”
“我在找。”季诚谨抬头看了一眼孟芷芫，说道：“萱英不但擅长用毒，还擅长伪装，你大婚在即，一定要多加注意，不要中了她的圈套。”
“时间不多了，我就先走了，若是还有什么新的情报，我会让人告诉你的。”
“王爷保重。”孟芷芫站了起来，将他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两人刚到楼梯口，孟芷芫就被他推着，看得一愣一愣的，她突然叫住季诚谨道：“王爷，要不要我帮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