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两条线交汇的地方
接连两天，三人在夜晚落脚时，都没有看到从遥远的圣瓦伦丁堡发来的“指引之光”。
为了确保阿莎莉女士如约进行了施法，海雯用水晶球联络过她。但一次在望云村、一次在荒郊野外过夜，都没能找到那道光。
从指南针显示的读数看，两条参照线的夹角在缩小，表明位置在往那条光线靠近，方向上是正确的。穆辰洲因此一点不慌。
海雯对穆辰洲充分信任，也不慌。
索罗不用看也不用想，完全跟着走，也一点不慌。
只是，偶尔发生的强烈地震，会让三人感到焦虑。
中部哨塔的修缮已经完工，被战火肆虐的痕迹已然褪去，甚至有很多地方进行了改良与扩建。
第三天的路程通往孤崖城。
按照路上商量的，他们打算去孤崖城找卡伽，弄些援手，还有补给。
从山道口转入去孤崖城的路，再进城找人、休整，至少要耽误一到两天时间。这样做值不值得，要看晚上测量“指引之光”的结果。
当晚，在距离孤崖城不远的小山村里落脚，海雯施放【指引之匙】，穆辰洲测量方位数据。
夫妻俩配合做这件事情已经十分娴熟。
穆辰洲很快测出读数，然后惊奇地发现：夹角逆转过来了。
他的情绪写在脸上，立刻被细心的海雯发现。
“咱先生，怎么了？”
“角……反过来了。”穆辰洲回答着，边仔细对准海雯的王宫权杖再复测一次。
“反过来了？”
“意味着什么？”
索罗和海雯同时问道。
穆辰洲的复测结果与第一次相同。
他缓缓说道：“意思就是，我们在白天的时候经过了阿莎莉女士的‘指引之光’，现在那光应该在我们身后。”
“走过头了……”海雯听明白意思。
索罗瞠目道：“那就是说，我们白天经过的某一个地方，会是起源之地？”
“这倒没有。只是经过了‘指引之光’轨迹上的某一个点。”穆辰洲说道。
“那怎么办，咱先生？孤崖城还去吗？”海雯征求意见，乖巧的样子，像是默认了穆辰洲是一家之主。
“我觉得先倒回去，找到‘指引之光’好些。”穆辰洲说道。
夹角翻转，并且两条参照线的读数之差比较大。如果这套基于几何知识的判断方法没有错的话，恐怕最终的目标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行！”海雯言听计从。
“我联络阿莎莉女士，确定她仍在圣瓦伦丁堡。然后，明天我们往回寻找。”
穆辰洲思考片刻，认真道：“我建议现在就动身。”
路是走过头了，但穆辰洲强烈感觉到没走出多远。
夜晚更适合寻找‘指引之光’，如果明天再倒回去，时间又要耽误一天。
找到起源之地，是一件谨慎的任务。赶时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感到离目标越来越近的时候，心情就愈发迫不及待。
三人对此意见相同，立刻登上马车，朝着来时的方向连夜出发。
夜幕中的上弦月拨开浓云，洒下洁净的光。
不求把山道照得多亮，也是一种友善的陪伴。
索罗抖动缰绳，疲倦的马儿不情愿地迈动步子，忽深忽浅地踩在高低不平的山道上。马蹄声与车轮转动的咕噜声，是深夜山林间唯一的旋律。
海雯使用魔法联络阿莎莉女士，确认“指引之光”仍在圣瓦伦丁堡发出。
阿莎莉女士也欣然同意，今天晚上多工作一阵子，为三人提供指引。
海雯在马车厢房里持续施放魔法，她的“指引之光”穿透厢房，朝远方照射。穆辰洲坐在视野开阔的马车前排，光线所指引的方向，与马车行进的方向大致相同。
中途，马车会变道拐弯，方向短暂背离光线。很快，又会重新转弯回来。索罗虽然看不见那光，但穆辰洲告诉他，总体的方向就是来时的那座山头。
穆辰洲观察“指引之光”的同时，也在用指南针读取方位角。
他不停读取，不停比对。
夜黑，风高。
读数的差异在明显缩小，这背后蕴含的事情让人一点不觉得冷。
穆辰洲在脑海里模拟一条圆弧，圆弧的两端分别朝圆弧之外的一个点作连线。假设沿着圆弧行进，两条线的夹角就在迅速减小。
那说明圆弧外的点相距不远，相应的，两条连线的长度随之亦短。
这种夹角与移动速度、与圆周率，是什么换算关系，什么公式，穆辰洲早就忘了。但道理应该是这样没错。
要是穆辰雪在就好了，说不定有办法把起源之地的方位和距离直接算出来。
山路蜿蜒崎岖，马车在不同地段走向各异，穆辰洲测量的夹角变化不一，数据混乱。
直到一波地震过后，马车翻越下一个山头，夹角的读数首次低于十度，波动的峰值也才二十多度。
“感觉很近了……”穆辰洲深吸一口气，目光锃亮扫视前方，同时敲了敲厢房窗边：“丫头！”
海雯撩开帘子，探出脑袋：“咱先生，有发现吗？”
“快了！”穆辰洲应道。
海雯没把头收回去，一直保持着了望姿势，摇晃的马车干扰不了她。
马车再攀上一段坡岭，突然，海雯兴奋地喊道：“那儿！”
“哪儿？”索罗本能地问道。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看不见魔力之光，又说道：“怎么走，你告诉我。”
“就在前面，下坡走一段。”海雯说道。
穆辰洲跟着海雯的描述，仔细往前一看——果然有一道微弱的淡黄色的光从前方左侧的石头里冒出。
索罗驾车过去，再停下。
三人跳下马车，找到“指引之光”。海雯施放魔法，两道光线赫然重合。
“错不了！”穆辰洲振奋道，“起源之地就在那个方向。”
“可那是群山深处。”海雯往前一步。
山崖下，是黑暗无边的浩瀚群山。
索罗看不见魔力，只能朝海雯眺望的方向寻觅。
下一秒，他指着远方说道：“你们看那里！”
穆辰洲把目光抛出去，除了“指引之光”，只有黑茫茫一片。
“我什么也没看到。”他羡慕索罗的视力。
“海雯呢？仔细看。”索罗了解穆辰洲的视力，转而指望海雯。
“看见没？黑色轮廓。”
海雯擦亮双眼，借着朦胧的月光，真的在黑暗中看见了索罗所说的东西。
然后，她惊奇地与索罗对视。
“那是……”
“米诺特西斯古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