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遥遥头,看了眼周围的山野:这里我和你一样,都是第一次来,罗盘指的路,你又不是没看到。
诡异的马车,像是农民家拿来拉稻草的,看着这人一步迈上去,我麻着胆子跟上。我们坐在后面,漆黑的山野间,马车顺着土路往前。
周围浓罩着薄薄的夜雾,出了荒草地,不时出现的便是一些荒坟,都在路边,我心里越来越冷,到底要去什么地方?期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几张纸钱,放在了前面空荡荡驾车的座位上点燃。
:坐这种车,记住千万别说话,我已经买票付了钱。
坐在后面的茅草堆里,他小声的告诉我,山区里,很多农家都有马或者牛拉的车,其中只有很少的会在半夜里经过坟地。生活中,会有一些马车在半夜出来,像这样到处在山上跑?难道连养牛马的人自己都不知道?
这趟车,到底要把我们拉到山里的什么地方?
孙孝先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似乎一点也不害怕,音乐响起,正是那首《鲜花满月楼》。这次我能来,最重要的便是因为这首歌。姨父曾经说过,老张头还活着的时候,喜欢晚上坐着船,像是听戏曲一般听这个,去巡看锦都的五大城区。
一路荒郊,这个风水先生的做派,当初的老张头,居然有些类似。
我当做自己听不懂,他,到底是什么人?
前面虽然空荡荡的,但似乎真的有人在驾车,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
终于,路过一个充满雾气的荒坡,车子停了下来。孙孝先冲着了说了一声。
:谢了。
马儿打喷嚏,那驾车座位上没烧完的之前像是被一阵莫名其妙的风吹过,居然飘在了空中,像是有人在答应一般。
马车细细哒哒的走了,这里是一片荒地,孙孝先眯了眯眼睛,带着我顺着一侧的土路走去。期间我一直在观察这个风水先生,他大部分时间都看着罗盘,分明就是真的没来过这个地方。
路的尽头亮着灯,在山里薄雾里传来。
我看了看周围,沿途来的路上大多都是荒地,连耕地都在对面的山上,这么荒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屋子?
:荒山野岭,若不是罗盘指路,怎么可能找到这种地方?你觉得没有就没有,很多事情,眼见为实。
话语像是透着玄机,我们走了过去。
这地方居然是一座破落的宅院,里面正传来阵阵声音。微亮的灯光下,似乎有很多人。
看起来像是个饭店,我安慰自己,有土路的地方有饭店也没什么稀奇。
我直接忽视了这一路土路上那常年没人走而长的茂盛的荒草。大这座宅院门口的老旧牌匾的四个大字,却让我毛骨悚然。
:荒槐义庄。
这,这是一间废弃的义庄?
这种地方,最早起码是从民国时候才会留下来,怎么可能会有人?
孙孝先笑了笑,说怎么会没人?现在都还有人进进出出的。
空荡荡的门口,我吓了一跳,他却走了上去,说了声我们要进去,得自己走进去才行。说完便伸手碰碰的敲门。老旧大门蹦蹦响,周围的灰尘刷刷的掉。
孙孝先只是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等在门口。
不一会儿,大门真的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庄园,大堂中,有很多废弃的桌椅板凳。
我跟着他,找了一张烂桌椅坐下,阴森的大堂里,明明是在院内,周围却长满了荒草,给人一种这到底是坐在荒郊野外还是屋内的错觉。
大气都不敢出,因为我在周围听到了很多的脚步声。
对面的孙孝先正笑吟吟的看着我,我一直低着头,等我抬头再次看周围的时候,居然多了穿着奇怪,一看就不是现代衣服的人。
这里就像是一家客栈,其中一个身着褂子衣服的人走了过来,冰冷的眼神让我心里发毛。一个声音莫名其妙在我耳边响起。
:请问两位要点什么?
话音刚落,这些人影,影子晃晃的很多都在看着我们。
孙孝先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这走过来的人脸色有些变。那是一个腰带,看起来就像是从什么坟里挖出来的古董一般,镶嵌的玉都泛黑,上面还塞满了纸钱。
自从放了这个东西,周围再也没有桌椅抖动。在这地方麻着胆子坐了两个小时,某些时候,我发现自己又突然看不到这些东西了,周围还是那个荒草义庄,但几乎一直,那脚步声都响起在我耳边。
某一刻,孙孝先猛的站了起来。带着我就朝着门口走去。
我跟在他后面,突然,背后想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别回头。
孙孝先露出腰带,冷冷的说了句,我路过此地办事而已,都给我滚。
细长的三角眼往后看了一圈,我不敢回头,只听到身后那些破烂的桌椅板凳似乎全都发出了诡异的抖动。
将一把就椅子放在门口,他从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那居然是三个白纸灯笼。
:你站上去,把它们挂在这路边的门口。
他是什么意思?
灯笼点燃,看到上面写的字,我呆住了,第一个写的是“衙巡”,第二个是“回避”。
三个白纸灯笼挂上,他让我坐在这路边的椅子,旁边居然还给我泡了一杯茶。这一刻,孙孝先的声音非常的阴冷。
:只有你坐在这里才行,你就坐在这儿,只管喝茶。
他在我旁边小声说了句,我吓的身子发麻,想要站起来,但他已经躲在远处的门后。
荒凉的路边,我装模作样的坐在灯笼下,其实是大气都不敢出,我真的产生了错觉,我似乎看到夜色下,这门口土路上陆续在经过着人。
废弃义庄门口,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我左手边摆着腰带,右手边放着茶,时不时的端起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荒山中远处是薄薄的雾气,某一刻,远处的传来了什么声音。
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声音,绝不是幻觉,门后的孙孝先居然就在这时候发出了一声提示。
那是一个老太婆,推着一辆手推车,正好经过这个义庄门口。不是别人,居然是郑姨。
她不是失踪了么?怎么可能?
只是一天不见,郑姨的背更加的坨了,整个人像是老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诡异。
就在她推车快要走过的时候。
:等等。
喊着一声,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苍老的脸扭过了头,那手推车上放着的,正是那一台在店铺莫名其妙失踪了的缝纫机?
她和当初一样,半哑着开不了口,一边比划一边嘟哝。
:官爷?有。有什么事儿?
我抖着手,指了指一旁的手推车上的缝纫机。
:打开。
郑姨盯着我,孙孝先已经在我脸上涂满了雄黄。我端着茶哼了一声。老态龙钟的郑姨这才抖着手,打开了缝纫机下面的箱子。
顿时,一大堆衣服露了出来。
我问道,这么多人赶路?
其实我眼中哪里有什么人,我只看到一堆衣服。
:要去多远的地方?
:三,三丈五。
那声音就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一样。想要推车继续走。我却让她把缝纫机下面的那个小盒子。这个盒子放在最下面,也藏的最深。
:都打开。
说完我便喝茶,根本没看她一眼,郑姨抖着手打开了这最后一个箱子。我眼睛瞟到了里面的东西,手里的茶馆差点掉在了地上。
郑姨推着手推车走了,期间还不断的回头看。一直等到她在这荒山里没了影。我才敢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头顶上的三个灯笼同一时间落了下来,里面的蜡烛已经燃完了。
灯笼熄灭,这里彻底没了刚才的威武架势。废弃义庄和这门口的荒路,全都恢复了原状,半夜阴森的让人背心发凉,哪里还有之前看到的那些东西?
孙孝先却已经从后面走了出来。
我狠盯着他,声音都带着抖,郑姨已经走了,远处,是一片荒山,再也没了影。
刚才我看的清楚,那下面的一个木箱子里,放着一件旧西装。
那,那是我姨父,易先开的衣服。
一年多以前,他失踪的时候,正是穿着这件旧西装。
:她,她要把这一车子东西,运到什么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