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我当即就想要追下去,但河水绕过一匹山之后正好是个急弯,水中哪里还有姨父的身影?
沿河找了好久,姨父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水里失踪了。
他到底去了哪儿?我沿着河岸走回来的时候,老何和几个工人还在原地,我没那心思去管,但随着姨父离开,剩下人的氛围居然缓和了下来。
:姓何的,刚才的话当我们几兄弟没说过,你也知道,我们剩下的弟兄还在街上,再说是易先开带我们来的,他现在跳了河,这事儿揭过去如何。
老何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其中一个大汉将“易先开带我们来的”这几个字咬的很重。
:何自剔,易先开是个什么人你也知道,劝你一句,要是他死了还好,要是他不死,今儿的事儿你最好别说出去。
看似善意的提醒,老何这次倒是笑了。回去的途中,几个大汉全都用一种奇怪的神色看着我,姨父一不在,这些人表现的和之前根本不同。
回到街上,还不到下午,这群人就把灵堂给撤了,为首的几个和我打了声招呼,表面上客客气气,但一辆大车开走的时候丝毫不含糊,最后整群人全都这么离开了。
坐在茶馆门口,老何眯着眼睛盯着这辆大车,我问他,这群人是什么来头。
:在攀枝花跟着你姨父做买卖的,只认钱,这种人,你一个也别信。
我说那昨晚那三个带头的为什么要跟着去?
:你以为他们想去,那是不敢不去,他们怕,怕得罪易先开。你姨父的名声你以为是吹出来的?就是现在没事,但一旦被他记恨上了,以后在道上混,什么时候被阴死了都不知道。这几个人宁肯用十几年阳寿,换个心安理得,这就是你姨父的名声。
他继续说着,我却没再回答,茶馆已经关门了,我就蹲在茶馆门口,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哪怕任何一个正常的人,怕是都不能从这几天的经历中转过弯来?
茶馆老板,居然不是个人。二十多年前这村子里的事情果真不是我看到的那么简单,只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类似于麻仙的存在,能附在人身上,还能。。。
老何问我,那东西真给你买过奶粉,见我猛的盯着他,他说昨晚你们躺在那坟山里头,身子一动不动,嘴里说了大半夜的话,我能听不到?
当年两个雕塑被打残,小姨从张善守手底下救下了瘸子老板,那一幕我看到过。也就是说,难道是小姨?一时间我想起了照片上那弯着腰的畸形瘤女的样子,难道是她发挥了作用。小姨?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问了句。
:老何,你说那种天生通灵的人,有没有特别的本事和作用,能化掉邪物身上的怨气?
走在街上,老何居然被我这句话问住了,他停了停。
:这我没听说过,天生通灵的人,能看到和预见到一些事,也能和鬼魂交流,还真没这个说法。但我知道另外一件事,能感化冤邪,只有一些有道统的大风水门派,用世世代代的祖师香火才能做到。曾经有邪魂在麻屋山上的寺庙中皈依过,那还是民国时期的事儿,当时轰动了风水界,也成就了几个宗师。
我正在听,老何的声音却停住了,我们已经走出了街,正要搭车离开,谁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回了街上。
飞快的叫了个摩托,给过钱之后,让司机朝着砂石路就往山里开。
:那片是坟山,你们去那里做啥?
老何没有管,又是一百递过去,农村人就是干脆,坑坑洼洼的不到一个小时,还是把我们拉回了之前的地方。
还是那个废墟,烧了雕塑和尸体地方在离开之前早就被我们埋了起来,但老何似乎并不关心这些,反而在其他地方到处找。
他找的很认真,不找中间,专门找这坟山废墟的角落,最后找到了一处地方,这里的荒草格外茂盛,老何管也没管,拿出家伙就开始挖。
这是一处,不到半米就挖出了一具骸骨。另外一个深草地里,跟着挖下去,同样的不一会儿挖出了另外一具。
坟山中到处都是坟,昨晚在山庙里也见到了那么多的孤魂野鬼。他唯独挖了这两具,骸骨已经恶臭,衣裳也全都烂了,挖出来放在地上,老何仔细的在两具骸骨上找着什么。
:这两具不一样,它们的魂儿在昨晚就已经死了。
最终,老何将两个人已经烂了的衣裳拔了下来,直接找到了袖口处的地方,只是一眼,我便惊呆了。两件遗骸的袖口上,居然分别有着一枚纽扣,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那恶臭的扣子也十分精致,而且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篆。
风水人的扣子?
但却和我看到过的根本不一样,老何死死的盯着这两个东西,之前他用菜油擦过手,但这一次,他似乎有些害怕,把手上的菜油擦掉,之后光着手,摸向了这两颗扣子。
一开始没什么,但不一会儿,我发现老何脸色突然有些发青,他打了好几个喷嚏,说有点冷。
:你不只是冷吧。
:于术,怎么了?
我说你的脸上有东西。我没有看错,老何的脸上,几乎肉眼可见的,几根很小的白毛,就那么长了出来。
他猛的缩回了手,接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真的是几根白毛,老何拔下来之后,点起火机就给烧了。
打死都不敢再去摸了,老何的话让我吃惊。
:这是昨天山庙里,那两个僧人的尸体。我虽然没有进去,但在门口看到过它们,那样子,哪里是什么和尚,根本就是风水人。
我就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了背包,地上的骨头连着尸体一起,小心翼翼的捡了进去,最后用手机给那两个扣子拍了照。
到了镇上之后,这一次是再也没有停留,我们两人搭着车便离开了这个小镇,即使在车上,老何也一直在看着这两颗扣子,旁边还放着那个装着骸骨的大包。
他正拿着放大镜,我伸手一抓,他差点跳了起来。
:于术,你做什么?
我一手飞快的放进了兜里,装作没事人一般。
:你搞什么飞机我不管,但这东西,你得给我一颗。
离开席湾村的路途上我满脑子都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一路回到彭都,分别的时候是在一家学校门口,何自剔看着人模狗样的还真得是在彭都一家数一数二的大学里教书。
之后一个星期,我打过很多次姨父的电话,不过都和之前一样,电话彻底关机。有空没空我就去那家大学里找何自剔。
这一天,我又来了这家学校,人来人往中走进校门口,摸了摸身上的东西,之后径直的朝着一间教学楼走去。
三楼很安静,走廊上只有几个学生,这才几年,我站在这里已经不像是这家人。推开其中一间房间门走进去,两个女学生一脸吃惊的看着我。
:请问你找谁?
我指了指里面,直到老何从里侧房间伸出一个头,说了两句,这两个女学生脸上才没了戒备的神情,离开的时候,还一脸花痴的看了看大厅里侧的方向。
我别扭的看了看走廊外面离开的女学生,又看了看里面的老何。
他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
:于术,你什么意思,这个年纪的女的,情窦初开,关我屁事?
我说这里是学校,你多少要注意点影响。
从大厅进去是个实验室,居然是这所学校给他私人配的。各种工具一应俱全,旁边还堆满了书。
穿着白大褂的老何还真像那么回事,急匆匆的把我领到一旁,那是个高倍放大镜,两盏强光灯正照着下面,下面的玻璃器皿中间放着的正是那颗扣子。
我着急的问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他蹲在镜头前,一边往里面看,一边说着,
:扣子的材料是木头的,拿去做了分析,年份应该是在五十年以上。
五十年以前的风水扣子?
他说这不是重点,一边调好了焦距,一边让我站过去。
:你还是自己来看吧。
我把眼睛凑了过去,在这仪器的镜头中看到这颗扣子的时候,我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