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首领尴尬地一笑:“小可只在门外传讯,自有人出来接您进去,嘿嘿。”
看来这矿山内部也是等级森严,矿长高高在上,亲信次之,安保人员等而下之,劳役们则最为卑贱、连人下人都算不大上。
这种等级森严的制度,本质上其实就是两个字:吃人。
刻意营造这种制度的人,就是为自己吃人提供便利。
忍住心中怒气,燕阳命安保首领前去传讯。
不大一会儿,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浓妆艳抹、身着紧身锦衣的女子探出头来,看到燕阳之后,轻启檀口问道:“你就是矿长请来的客人?”
燕阳瞪着她看了一会儿,而后微微点头。
女子脸上挤出些笑容,莺声说道:“进来吧!”
说罢,摇摆着屁股,一扭一扭地在前头带路。
燕阳跟在女子后面进入一楼大厅,却见矿长满脸堆笑地等在那里。燕阳在无水空间里见过矿长一面,因此对这个家伙并不陌生。
矿长大步流星地迎上来,作势跟燕阳握手。
燕阳则借机将身体投入矿长的怀抱,跟他进行拥抱,一只手顺势搭在他脖颈上。
矿长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礼节,推拒道:“大人恁般热情,弄得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
燕阳附耳说道:“你每天拥抱女人,不会不习惯拥抱,只是不习惯男人之间的拥抱而已。”
矿长闻言,只是尴尬地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此刻,他已然成为燕阳的魂奴,即便想进行无力的辩解,也没有那个胆了。懊悔引狼入室,可是已经晚了。
燕阳放开矿长,大马金刀地坐在居中的座位上,说道:“听说你要跟我谈谈?”
矿长不敢落座,站在旁边,侧身对着燕阳,说道:“奴才岂有跟大人对谈的资格!邀请大人前来,不过是要略尽孝心,奉上些美味佳肴、美女笙歌,供大人消遣、享用而已。”
身为武道高手,他的感觉异常敏锐,焉能不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既然已经受制于人,那就只能乖乖顺从,此外别无选择。
“原来如此!”燕阳颔首,“你有心了,嗯!”
大厅里站立的几个女子,见矿长在燕阳面前自称奴才,一个个凤目圆睁,露出错愕的神态,纷纷暗忖:那平日盛气凌人的矿长,此刻去了哪里?便是新媳妇见公婆,也不会这般低三下四啊!莫非矿长请来的这个人具有天大的来头?
燕阳瞥见她们反应不对劲,于是对矿长说道:“你是这里的主人,不必这么陪小心,还是坐下说话为好!”
矿长如蒙大赦,斜签着坐下,吩咐女子们:“贵客驾临,你们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奉茶!”
一阵莺莺燕燕的走动,燕阳面前多了一杯热茶,身旁多了两个端茶倒水的美女。那氤氲的茶香和体香,顿时涌入燕阳鼻腔。
身体被两旁的女子有意无意地触碰着,燕阳心中不免生出些异样的感觉。
“你这里就是个妥妥的温柔乡呀!”燕阳对矿长说道,“可是,你想过那些矿工的悲惨境遇没有呢?”
矿长尴尬一笑:“这个嘛,奴才倒没怎么想过,嘿嘿。”
燕阳用手指敲打着桌面,面色冷峻,说道:“这么大的问题,你是不想想呢,还是没工夫想?”
矿长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那些贱役,都是卑贱得不能再卑贱的人,他寻日都不正眼瞧他们,生怕沾染了他们的晦气,遑论动心思琢磨他们的事了。
燕阳见矿长一副漠然的样子,怒道:“这个问题,你现在开始考虑,考虑清楚了告诉我!”
说罢,慢悠悠地品茶,等待矿长思考的结果。
那些侍女倒会见缝插针,纷纷柔声细语地逗弄起燕阳来。既然她们如此举动,燕阳反倒不吝跟她们调笑几句。
一时之间,嘎嘎嘎的笑声充斥在大厅里。
顿饭工夫过后,矿长开口说道:“大人,奴才想清楚了。”
“哦,那你是怎么想的?”燕阳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
矿长回应道:“他们每挖十天矿就休息一天,您看怎样?”
“你这还是拿他们当贱役!”燕阳闻言不悦。挖矿这么繁重、辛苦的劳动,隔十天休息一天,亏他想得出来!只要观念和意识不改,矿工的地位就难以得到实质性改变,这是最根本的问题。
眼见矿长皱着眉不说话,燕阳只好采取主动:“矿工也是人,跟你我一样,矿山不能对他们实行非人待遇,这一点你认同不认同?”
矿长鸡啄米似的点头:“认同认同,大人认同的事,奴才哪敢不认同!”
燕阳又道:“这些挖矿的人,没背景没权势,所以才被派来或者抓来受这份洋罪,换作是你,你会怎么想?这等委屈且不说。他们在这里劳动,就像外头的那些泥瓦匠、木匠、铁匠等人一样,都是一种付出,是不是应该得到适当的回报?”
矿长这一回没点头,嗫嚅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还要给他们发工资?”
“不应该吗?”燕阳当即反问,“你当着矿长,镇日逍遥自在的,如果没有工资,你还会这般享受?凭什么你能有,他们却不能有呢?”
矿长为难道:“大人有所不知,发工资这件事的权限在矿区,矿山没有自主权,奴才即便想发也发不了。”
燕阳白他一眼,回应道:“既然是矿区统一的政策,那我跟你谈完以后,只好勉为其难地去跟这个矿区的主事者谈谈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不信说不服他!”
矿长闻言,心中嘀咕道:好家伙,您还是别扯了吧,您那控魂的做法如果叫做说服,那么天底下就压根不存在说不服的问题了。
不过,燕阳提出去见矿区长,倒是解了矿长自身无权发工资的难题。孩子哭了抱给娘,无疑是最有效的办法。
心情刚刚轻松下来的矿长,蓦然又听燕阳说道:“当然,更多的工作还是需要你来做。挖矿辛苦,我建议,每隔七天让矿工们休息两天,并且渐弱平时的劳动强度,让他们别那么累、那么辛苦。至于那些老弱病残,不妨从挖矿岗位上撤下来,做点辅助性工作,比如给大家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此外,每年给他们放半个月的假,好让他们跟外界接触,感受其中的美好。”
矿长听罢,沉吟半晌方才说道:“大人,这样的变化太大,我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我有耐心等待你最终的答复。”燕阳说道,“问题的关键,是把他们当人,而不是贱役!”
对矿长来说,这样的转变首先需要的是他观念的转变,而观念的转变往往是最难的,矿长一时接受不了倒也不出燕阳意外,好在燕阳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当然,燕阳知道矿长最大的担心是什么。在一个矿山贸然实行这等革命性变革,万一矿区主事者知道了、追究下来,那么他这个矿长也就当到头了,矿山的运转最终还会回到既有的轨道上来。
因此,收服矿区主事者势在必行,他接下来便准备这么做。
可是这个矿山的事情不能等,他决定督促矿长先做起来。做好了,就是模范矿山。推广开来,就是模范矿区。
紧接着进行的具有浓重娱乐意味的轻歌曼舞、推杯换盏,似是在给适才的沉重话题减压。那些表演和服侍的女子,见矿长对燕阳恁般尊敬,都卖力地讨好着燕阳,不该抬的腿抬了,不该劈的叉劈了,不该叫的称呼也都借着醉酒遮脸叫了。
换作一般人,在这等旖旎无限的风光里,必定把持不住。
燕阳身为男子,内心自不免蠢蠢欲动,可又不想让矿长看他的笑话,只好强自隐忍着那随时都会窜升上来的冲动。
好在燕阳不过分,那些女子也不敢放肆,只是百般挑逗而已。
观察燕阳的举动,对照自己的行止,矿长那享受至死的信念不免产生了些许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