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理由的是，夜莱听到他的这句话时，心脏乱跳了一阵子。
不等说话，封延就用身体轻轻的撞开了她，沿着不大的门走了进去。
门外的刘坦对她非常友好的微笑：“太太。”
夜莱神色一僵。
走进门的封延穿着驼色的长款大衣，皮鞋一尘不染，踩在地面发出很好听的声音，他步子慢的很慢，目光扫过这个小房间的每一处。
最终也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那只狗与一个男人。
孙悟空在迎上对方视线的时候，芯片好像都跟着跳了下，导致他的脑仁一阵尖锐的痛。
紧接着就是一丝丝无法捕捉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那是危险的信号。
这个男人，很危险。
不过表面看着挺清冷，并没有那种暴躁不善的眼神。
封延只是转了半个身体，于是看着夜莱：“他是你男朋友吗？”
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夜莱道：“男朋友？哪呢？”
封延朝着那边的孙悟空扬了扬下巴。
“不是不是。”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待着？”封延的问题过于直白。
大脑最近本就不大好用的夜莱反应不过来。
黑子这时候哒哒哒跑过去，哼唧哼唧半天。
封延感觉到它好像在说话，但不知道在说什么。
夜莱说：“它说是它们带我过来的。”
黑子又道：“我们不会带她走的，你放心吧，只是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愿意，就把她带回去吧。”
封延听完后看向夜莱，等着她翻译。
夜莱眨了眨眼：“它说让我留在这里。”
黑子狗头懵圈：“？？？”
封延挑眉：“它哼哼唧唧半天，就说了这么几个字？”
闻言，夜莱吸了口气。
这个人类怎么这么难忽悠？
封延仿佛看懂了她的神色，倒也没有再追问，“刘坦。”
“在。”
“把这里装修一下。”刘坦点头去办。
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有装修队赶到了，一堆堆材料往这里搬，附近的邻居们都觉得好奇。
这么个出租屋也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的装修？
封延拉着夜莱退开了很远。
夜莱十分的茫然。
不过她记住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可能真的不记得从前了。
一开始觉得这个人类带着他的幼崽合起伙来在欺骗自己，可当那只狗和那个男人出现后，她才后知后觉可能问题出现在她身上。
“我是真的，忘了以前？”她突然问了句。
“嗯。”
夜莱看向他：“我真的是你妻子？可你是人诶。”
她可是高大上的ai，怎么可能跟人类在一起呢？
这个认知对于芯片脱离，概念处于一个出厂化阶段的夜莱来说，简直如同世纪难题一样。
封延瞄她一眼，却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她。
夜莱回过头看着筒子楼外面，秋风萧瑟，有点冷了。
这个世界处处都茫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夜莱。”他叫她。
半晌，只听他说：“做一回正常人类，体验一下正常人类的生活怎么样？”
换做从前，夜莱一定会坚定的拒绝。
毕竟她素来对自己是个ai的身份引以为傲，觉得她自己特别棒。
可当目光触及到对方眼底时，她心尖跳了跳，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封延想，既然把曾经都忘了，那就忘了吧。
纠结过去本身我不是一件多好的事。
重新做个正常人，也许对谁都好。
“你这个年纪……”封延忽然想起初见她的时候。
那时候她才20岁左右，那样的懵懂青涩，傻到冒气。
可现如今，她都二十大几了。
不过长得并不像，稍微打扮一下，说二十出头都不会有人质疑。
“去读书吧，你这个年纪的女生都在读大学。”他说。
夜莱抿了抿唇，“……我没有钱。”
封延眼皮一跳。
跟她在一起那么久，从来没有听她这样说过。
封延放在口袋里的手攥了攥，“我供你。”
-
在这座城市，封延做什么都无比方便，说定了这件事后，在九天后的九月份，夜莱还真的被送到了一所大学的门口。
“美术学校？”
“以前你喜欢雕刻，也会画画，家里到现在还有你的画板。”封延亲自送她来的。
“去学一学，当作爱好也好。”
夜莱的心不知道怎么就乱跳起来，好像每次一听他提起从前，她就有点无法自控心速。
“太太，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您放心读书就是。”刘坦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给她放在了行李箱里。
封延站在秋风里，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的拥抱她，只是看着她：“晚上我来接你放学。”
他的眼神很平静，可深深地爱意，却藏在了平静之下。
夜莱没有再问其他，拿好刘坦递过来的所有证件，拉着行李箱走进了人类的校园。
这一次，她是以人类的身份，重新融入这个世界。
看着她踏着秋风入校，封延忽然开口：“刘坦，我有点羡慕她。”
刘坦侧目：“羡慕太太什么？”
“可以忘记一切，不好的都不记得了，还有机会重新再来。”
有多少人恨不得自己忘掉一切，重新生活。
“如今技术成熟，先生您也可以安装芯片。”刘坦说。
封延却摇了摇头，“我要是忘了她，谁还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日夜？况且……”
“她好就行。”
自打当年封菀离世，夜莱又失踪，封延就变了。
仿佛一夜之间就彻底成长了，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可以跟异性风花雪月，却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大少爷了。
-
她来的本来就晚了两天，而校方被封延提醒过，直接带着夜莱进入了教室。
刘坦早就准备好了上课要用的所有东西，她茫然的模仿着其他同学们的样子，把一样的东西挑出来放好，跟着老师学画画。
她的领悟能力太强，这节课上了将近二十分钟，夜莱只用了十分钟就把之前的进度追赶上了。
大家画着人像，她下笔如有神。
而余光一瞥，她被吓了一跳：“你……”
黑子直接钻到她的架子底下趴着了，小声哼唧：“好好上课，不许交头接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