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依旧是闭眼的状态。
要不是他的喉结一动一动,还有吞咽口水的动作,几乎真正融入周围的环境。
这一次没有「2085」作为倚仗,苏沐只能靠自己。
也不知道他闭眼多久。
他现在只相信他的感觉,不相信听到的、看到的!
他赌对了!
时空交叠!
他不需要打开图书馆的大门,就那么穿过来了!
「般若」叹息道:【你确定要提前知道真相吗?你确定你想让你这么做吗?】
“我确定!”苏沐无比坚定。
「般若」反问道:【那我问你,你爱的是你为她而付出的云依纯,还是爱那个在医院为你哭成泪人的云依纯?亦或者爱着那个爱着你的云依纯?】
苏沐睁开眼,双目似乎要喷火:“有区别吗?”
「般若」和苏沐相处的这段时间,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那种波动,说不清是悲伤还是忧虑。
【有区别。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很自私?】
苏沐低吼,吼声在图书馆里回荡:“我自私?如果依依要消失了,你说我该怎么等待?我就这么回答你,无论我们因为什么原因重回高三,我,苏沐,把依依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
“「般若」你少他妈的装神秘,老子要是能把你拉出来,一定狠狠地揍你一顿!”
“既然是我设定的权限,那我要求你现在释放权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般若」竟然有些苦涩:【对不起主人,我做不到!我只能说,真相不一定重要!你要相信女主人!】
苏沐歇斯底里,恨不得把心里积压的憋屈倾吐出来:“相信!相信?那你告诉我,依依她在哪里?我从这里带出去的人,根本就不是依依!”
「般若」重复了刚刚的问题:【那我问你,你爱的是你为她而付出的云依纯,还是爱那个在医院为你哭成泪人的云依纯?亦或者爱着那个爱着你的云依纯?更甚者,为了你而跨越时空的云依纯?】
【你怎么就知道你从这里带出去的不是女主人?你又怎么知道,她差点连和这个世界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她对不上暗号!”
苏沐长啸一声,眼眶泛红:“你们为什么都瞒着我?你们美其名叫做为我好,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们知道不知道,我前世死了之后,这一世我有多害怕失去?”
「般若」沉默了。
苏沐咄咄逼人,对着「般若」凶道:“你怎么不回话了?你没话说了对不对?”
「般若」表现得很像人的情感,叹了一声气:【你只是害怕失去,女主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你胡扯!她还有我!”
【不,你错了!她已经不止一次失去你了。好不容易快要修复时空轨迹,你确定要任性下去吗?】
苏沐毫不犹豫道:“我确定!我很确定!”
「般若」似乎哭了。
明明只是超脑芯片,它干嘛要哭?
但「般若」真的哭了。
紧接着,苏沐周遭化为一片纯空白的区域,区域的中间,一滴水珠凭空出现。
滴答一声,化成涟漪,一圈圈地荡漾开来。
「般若」在涟漪的中心位置显现,显现的时候,五彩斑斓的光线汇聚而来。
没想到「般若」的形象竟然是凤凰。
凤凰于飞。
那些五彩斑斓的光线化为万物,一凤一凰,交缠着翩跹起舞。
瞬间万物生辉。
苏沐所站的位置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周围的世界仿佛瞬间扭曲、变形。
一切声音消失,只剩下心跳声在耳边急促地回响。
当光芒逐渐退去,苏沐的睫毛微微颤动,睁开眼。
消毒药水的味道弥漫着走廊。
“这是医院?”苏沐不敢置信,好似梦一场。
望进去,病床上,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他,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呜,呜呜。”云依纯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水,眼神支离破碎,情绪崩塌,终于失声痛哭!
“好孩子,人死不能复生。”
苏妈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强忍着伤痛,过去扶起云依纯,两个女人相互拥抱着,彼此的伤心,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她们的悲伤。
苏沐走进病房,从云依纯和苏妈的身体穿过去。
很显然她们看不到他,摸不着他!
他的眼睛盯着病床。
苏沐的脸色苍白,全身都在颤抖,显然是内心充满了惶恐和不安:“这个场景,和我在教室做的梦一模一样!可我前世那时明明已经死了,我又是如何知道我死后的事情的?”
「般若」所化的凤凰盘旋在他头顶:“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亲历了?”
“你胡说什么?人死魂消,我又如何亲历?”苏沐不甘地锤了锤铁床,触碰到的却像穿过空气那般穿过铁床,“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你模拟出来的梦境?”
“你是超脑芯片,你连「2085」都能造出来,你为什么要制造梦境来欺骗我!”
「般若」朝门口摆了眼神:“你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一个白大褂兴奋地跑了进来:“好消息,找到匹配的骨髓了。只要控制好病人的急性白血病,那他就有机会做抗癌斗争,你们……”
仪器上的那条心率直线,把白大褂后面的话给堵住了。
云依纯却像看到希望那般:“医生,麻烦你安排手术!苏沐他没死,他只是睡过去了。”
“节哀。”白大褂无能为力,颓然往外走。
“不!你们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生的天职!”云依纯哭着拉扯医生,“救他,好不好?”
苏妈也很悲恸,可她不忍心云依纯不接受事实:“孩子,苏沐他死了。”
“不!他没死!他说过要娶我!”云依纯大吼了一声,密布红丝的眼睛满是不信。
“你们要是早半天,他就不会闭眼睡觉了,对不对?”
医生否定地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节哀。
云依纯本就瘸的双腿一软,‘咚’的一声瘫坐在地上,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木然地、静静地坐着,眼里死寂一片。
医生顺带还提道:“这次的骨髓捐献者就在医院,你们要不要去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