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刮起了大风,扰得香炉上的青烟变幻着各种诡异的形状。
顾宇珩从桌案前站起,将书房内所有的窗都关上。
当他来到门前,却瞥见一抹暗紫色的身影,在狂傲的风中独自踱步而来。
无情的风,吹乱了你朴素的发髻,翻起了你长长的罗裙。
顾宇珩微微轻叹,你满布愁色的面容,他再熟悉不过。
曾几何时,那张天真烂漫的俏皮笑脸,如今似乎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自打来到京都后,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你真正开怀地笑。
那个不问世事、不知忧愁,于开满山花的谷中穿梭的小女孩,是否从此不见了呢?
如果连你最后一点纯粹都被磨灭了,他又会否因此而后悔将你带走?
顾宇珩知道,每个人,都会经历成长。所幸的是,陪伴着你成长的人,是他。
你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艰难地来到门前时,抬头便陷入了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
顾宇珩... ...
顾宇珩:
[轻轻一扯,将你带入屋中]进来再说。
房中升起了腾腾轻烟,深沉的檀木郁香缭绕鼻尖。
顾宇珩泡了一杯热茶,放在了你的面前。
顾宇珩:
暖暖身子。
随后,他微微偏头,看向紧闭的窗台。
风肆意地刮着,映在窗纸上的树梢,如同狰狞的恶魔,挥动着骇人的利爪。
顾宇珩:
看来,很快就要下雨了。
嗯,要变天了呢... ...
顾宇珩无言地注视着你,眼前又浮现出你儿时追在他身后,趾高气昂地要求他像疼爱妹妹一般疼你的情景。
思及此,他不自觉地扬起淡淡笑意。
他是个自傲的人,他的身体里,流动着权贵子弟的血,怎会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而有所改变?
但不知何时起,他却在默默地护着你,关怀着你。
你哭,他会感到难过,你笑,他的心会变得轻飘飘。
只是一丁点的改变罢了,他不以为意。
但这种无声无息的变化,随着时光的流逝,竟愈发不可控地放大。
这般置之不理的后果,造就了今时今日,他对你的情感,已经超越了师兄妹情谊的界线。
我今日,见着了容曦。
顾宇珩:
[凝眉]你去见他作甚?
看顾宇珩的反应,他像是第一次听说,难道梦萝没有告诉他?
我想让他... ...
[顿了顿]我想在他的身上找线索。
顾宇珩:
他知道的,都是听长辈说的,他怎会知道何为真相?
不,他竟然知道母亲生于西北。
顾宇珩[错愕]... ...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的母亲出身西北,精通厌胜之术,又有何奇”。
顾宇珩:
他真的这么说?
[重重点头]我听得真切。
顾宇珩:
[沉思]莫非容贵妃... ...知道此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否则容曦不可能知道。
顾宇珩:
你曾说过,日前,有人跟踪你。
对。
顾宇珩:
[指尖轻轻敲着木桌]容曦... ...
你怀疑是容曦?
顾宇珩:
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为何不直接上奏宫中,而要暗地里监视你?
顾宇珩:
他会这么做,必然有原因。
他说... ... 是因为他喜欢我... ...
顾宇珩:你相信?
我... ...
顾宇珩:
若他真的心悦你,便不会拿你的身份来要挟你离开。
顾宇珩:
将他知道的事,永远藏于心底,才是对你最好的爱。
那... ... 还会因为什么?
顾宇珩:
或许他觉得,你的存在,威胁着容家。
[震惊]莫非... ... 真的是容贵妃... ...
顾宇珩:
后宫之中,与你的母亲最为亲近之人,便是容贵妃。
顾宇珩:
而容贵妃知道你母亲的出身,以厌胜之术进行构陷,最深信不疑的人便是皇上。
[抽出血珀]因为... ... 他也知道母亲真正的出身... ...
顾宇珩:
[连同血珀,一并将你的手握在掌中]最深切的背叛,便是自己最信任之人。
顾宇珩:
皇上即便有意隐瞒她的身份,可当此等禁忌现于后宫,恐怕只会更加失望。
[怔忪],什么?
你们.. ... 已经定好回西夏的日子了?
凤楠月:
嗯,五日后,我们就要启程了。
凤楠月:柒柒,你... ...
陆沉枫:
[不着痕迹地打断道]这次逗留多时,是因为西夏君主希望扩大两国在北部的贸易区域。
陆沉枫:
不负西夏君主所托,就在昨日,我终于取得了鸿胪寺的国书,也是时候该回去复命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你们才在京都待了这么久... ...
[沉吟]要走了啊... ...
凤楠月:
[见你发愣,伸手到你面前轻晃]柒柒?
[轻声道]要是能再等等就好了... ...
凤楠月:
这是什么意思?
我... ...我想跟你们一起走,但我还有事情没办好,你们... ... 你们能不能晚一些走?
凤楠月:
[精神一震]你说真的?你真的想和我们一起走?
想是想,但... ...恐怕我赶不上... ...
陆沉枫深深地看着你,他心知你所说的,究竟是何事。
倘若待到你办妥后,是否还能安然无恙地抽身而去?
陆沉枫:
我们等你。
[愣神]诶... ...?
凤楠月:
[惊喜后,却有些迟疑]可以吗?但父皇那边... ...
陆沉枫:
既然国书已在我手,也不差这一天半月。
凤楠月:
那太好了!柒柒,什么时候走,说一句便是。
... ...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