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言:
父亲,您找子言?
顾万山:
[抬起眼]嗯,最近,你编制的新军阵,如何了?
顾子言:
初见成效,如今,将士们正在日夜苦练。
顾万山:
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要给将士们休养生息的时间。
顾子言:
子言明白。
顾万山:
夫人啊,也经常向为父抱怨,你每日不到戌时都不归来,已许久没在府里用晚膳了。
顾万山:
同住将军府,竟要夫人忆子成痴,你身为人子,就没有为你的母亲想想吗 ?
顾子言:
子言一心只专注于新军阵,却忽略了母亲,是子言不孝。
顾万山:
子言,你过来。
顾子言:
[缓步走近]父亲。
顾万山:
[望了顾子言片刻,叹息]说到底,都是为父的责任。
顾万山:
为父知道你自幼喜文厌武,却还是逼着你将手中的书本,换成剑。
顾万山:
犹记得,你八岁之时,那年京都的冬天,格外寒冷,你在寒天雪地里舞剑,一个招式,硬是流着泪,练了个彻夜。
顾万山:
你的母亲,也站在窗前,看着你,陪着你一起哭,一夜未眠,若不是为父阻止,她早就冲了出去。
顾万山:
你是我顾万山的孩子,你以为,为父就不心疼吗?
顾万山:
我身为父亲,但同时也是镇国军的支柱,为父只是担心,镇国军将后继无人。
顾万山:
为父知道,你必定心存怨怼,才会对宇珩多有躲避。
顾万山:
但你不要怪宇珩,他只是选择了一条更难行的路。
顾子言:
子言知道,子言什么都知道!
顾子言:
子言其实从未有过责怪兄长的想法。
顾子言:
子言只是觉得,兄长太过优秀,别人眼里口中,谈论的都是兄长,子言才会不愿站在兄长的身边。
顾子言:
兄长自小便被送到引仙谷,其中苦乐,旁人无法体会。
顾子言:
我很庆幸,能在父母的身边长大成人,倘若不是兄长,远离双亲的人就会是我。
顾万山:
子言,你... ...
顾子言:
是子言从前太傻,什么都不懂。
顾子言:
但子言一定会把失去的兄弟之情,全都补回来的。
顾万山:
[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难得你们兄弟二人已冰释前嫌,为父很高兴。
顾万山:
子言,你一直是个善良纯粹的孩子,只可惜太过优柔寡断,这是行军的大忌。
顾万山:
但如今,你能看出镇国军的不足之处,果断地决定让其熟习新军阵,证明你终于长大了。
顾万山:
[捋了捋胡子]看来为父,也不必再担心什么了。
顾子言:
父亲这是... ...
顾万山:
子言,明日为父便会上奏朝廷,封你为少将军,接替为父的担子。
顾子言:
[错愕]父亲?!
顾万山:
不要害怕难当大任,即便是为父,也不是生来便会行军打仗。
顾万山:
只不过,一旦冠以少将军的名衔,责任也会随之而来。
顾万山:
你的路,才刚刚开始。
顾子言:
子言谨遵教诲,绝不负父亲所望!
顾万山:
[点头,欣慰地笑道]好,为父啊,自知亏欠夫人太多,府中,与夫人共度余生。
顾万山:
待到为父解甲归田之日,便是你继任镇国大将军之时。
[歪着头]原来有斐君子,指的是高雅庄重的君子。
这《礼记》,可比《诗经》难懂多了。
贺汐月:
[忽然走入]公主!
诶,五王妃?你怎么... ...
馥眉:
[疾步走来,低头]禀公主,馥眉本想先行通传,但五王妃... ...
闻言,你转眼看着贺汐月,她似乎很着急,还微微带着些气促。
没事,你下去吧。
馥眉:
是,公主。
五王妃深夜前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贺汐月:
[垂着头道]公主... ... 我知道是强人所难,但... ... 眼下已是走投无路我只能寻求公主的帮助了。
[怔然]王妃言重,要是王妃遇到什么困难,柒柒一定会帮的!
贺汐月:
我... ... 我想公主帮我藏一个人!
什么?!
贺汐月:
公主也已经知道,近日姑祖母的病不见好转,皆因姑祖母并没有服用太医署的药。
贺汐月:
一开始,我觉得是姑祖母讳疾忌医,但经我查探一番后,发现太医署真的没有给姑祖母对症下药。
太医署竟然... ...这怎么会... ...
[从帘子后走出]王妃所言,皆为实话。
你是何人?
[行了宫礼]太医署徐子谦,参见七公主。
你就是徐子谦?
徐子谦:
公主认识微臣?
王妃曾提起过你,还问你与本宫的师姐是否相识。
徐子谦:
[垂目]此事... ... 说来话长。
贺汐月:
公主,助我调查此事的,正是徐太医。
贺汐月:
但眼下,我们密谋之事已被摄政王发现,摄政王以窥看窃取宫中贵人身体状况的罪名,正在宫中搜捕徐太医。
[震惊]竟然有这种事... ...
贺汐月:
我希望,公主能将徐太医藏在公主的长明殿。
徐子谦:
[上前一步,作揖]倘若事情败露,微臣定当承担一切,绝不会连累公主。
[虚扶了一把]徐太医请起,既然是王妃托付,本宫一定会帮你的。
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但你的身份不宜公开,)只能委屈你暂时假扮内侍了。
徐子谦:
微臣惶恐,区区身份又有何重要。
[看向贺汐月]王妃,你放心,娘娘的病万不能再拖下去了。
贺汐月:
[松了一口气]谢公主。
与我道谢,未免太见外了。
你吩咐了馥眉安顿徐子谦,他深深地看了贺汐月一眼后,便转身离去
[略有疑问]王妃,难道太后娘娘的病,是皇叔算计好的?
贺汐月:
[微愣]公主为何有此一问?
[托着下颌]嗯... ...太后娘娘与皇叔之间看似相处融洽。
但我偶尔听了宫人们的闲言碎语,好像是说,王妃的兄长贺丞相与皇叔似乎不合。
贺汐月:
[抿了一口茶]没错,摄政王与兄长一向政见不合,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贺汐月:
但也不能说,此事与摄政王一定有关,毕竟太后娘娘不过后宫的一介女流。
贺汐月:
自从皇上册封摄政王那一日起,太后娘娘便再也没有插手朝中政事。
贺汐月:
如果说,就因为兄长与摄政王不合而加害太后娘娘... ...
贺汐月:
[微微笑了笑]摄政王岂会如此妇人之见,睚眦必报。
王妃所言有理。
[歪了歪头]王妃果然是心底清明,七窍玲珑,真是让我羡慕。
顾宇珩就经常嫌我笨,很多事情都不愿开口解释,要是我有王妃一半聪明就好了。
贺汐月:
[轻轻摸着杯沿]我宁愿什么都不懂,就不会有此时这般徒乱人意。
徐太医。
徐子谦:
[拱手)公主。
本宫只能暂寸将徐太医安顿在这里,委屈你了。
徐子谦:
子谦惶恐,得公主冒险容留,已经令子谦感激流涕,岂有委屈之意。
徐子谦:
[微微垂头]再说,子谦已经不是太医了.... ...
既如此,那本宫便唤你子谦吧。
子谦,过来坐。
徐子谦:
是。
你为何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也要帮助王妃调查真相?
徐子谦:
子谦... ... 属实没有想到,师父竟如此待我... ...
师父?
徐子谦:
子谦的师父,正是太医令张远。
徐子谦:
幼时,子谦的家乡发生了瘟疫,父母皆相继离世,只剩我孤苦无依之时,是师父收养了我。
徐子谦:
师父待子谦很好,还传授,子谦医术,子谦能进入太医署,全赖师父的恩德。
徐子谦:
可后来子谦才明白,身为太医,首要的任务,并非救死扶伤,而是让该死的人死,该活的人活... ...
决定谁该死,谁该活,并非天意,而是主子的一念之差。
徐子谦
公主说得没错,这与子谦的期望相悖,太医,也并非什么好东西
所以你宁愿冒天大的险,也想做一回真正的大夫?
徐子谦:
或许在公主的眼中,子谦很傻,但子谦不后悔。
如果是为了一时的正义之举,而罔顾性命,的确很傻。
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想要救的人,究竟值不值得救。
徐子谦:
公主言之有理,后宫之中,少不了太后娘娘的流言蜚语。
徐子谦:
再者,倘若太后娘娘当真光明磊落,为何一次都没有服用过太医署的药呢?
徐子谦:
无论如何,太医署的确没有对症下药,早已失职在先。
徐子谦:
至于当中,到底牵扯了什么,谁对谁错,恐怕已经分不清了。
你不想再同流合污,但殊不知,自己只是泥泞中的一颗小石头,无论如何逃避,身上早就沾上了污垢。
再如何清洗,干净的也只是表面,却洗不掉你的过去。
徐子谦:
[苦笑]公主所言极是。
既然张远是你的师父,那你与本宫的师姐张羡,岂不相处过一段日子?
徐子谦:
子谦也很惊讶,原来公主与羡儿是师姐妹的关系。
徐子谦:
自从羡儿离家出走后,张府一直没能寻回她,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送来一封信,没有署名,只是说羡儿安然无恙。
徐子谦:
多年之后,子谦从一位成为游医的朋友处,听闻西北有一隐世神医,带着一名姓张的女徒弟。
徐子谦:
自朋友的描述中,子谦猜想,神医的徒弟,定是羡儿。
徐子谦:
[轻叹]几经波折,羡儿终是得偿所愿,成了一名医者。
没错,本宫的师父,的确是西北一带传闻中的神医,那一年,本宫与师姐同时拜入师父门下,那年,师姐才六岁。
徐子谦:
也好,羡儿比子谦幸福,最起码,她能随心所欲地治人... ...
听你这么说,你定是很想念师姐吧?
徐子谦:
当年,子谦同羡儿的确有些误会,羡儿出走,子谦脱不了干系。
其实师姐一年前,已经回到京都了。
徐子谦:[怔忪)... ...是吗?
不日师姐将入宫为太后娘娘诊治,如果你想见她,本宫可以圆你心愿。
徐子谦:
[低着头,目光微颤]子谦... ... 怕羡儿仍心存芥蒂,还是不必了... ...
师姐没有你说的那么不讲道理,有误会,就得解开,解铃还须系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