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娘病重,我理该陪她看望!”说着傅恒就要走,海丰拦得甚紧,
“爷,奴才也是遵从太夫人的令,您就甭为难奴才了!您若不信,先去问过太夫人,她若准了,奴才也不怕了啊!”
傅恒晓得他额娘的手段,十二岁那年,大雪天的,他偷跑出去要赏昙花,结果路太滑,马车翻倒,摔伤了腿。
他躺了半个月,帮他瞒着的海丰亦未能幸免,被赏了板子,打得皮开肉绽,亦趴了半个月。
只要他不听话,海丰亦会遭殃,是以长大后的傅恒做事总有顾忌,心疼海丰,怕他受罚,只能自个儿收敛些。
旁人都说他性子温和,有这样一个霸道强势的母亲,敢不温和么?
太夫人疼他时是真疼,巴不得什么好的都留给这个小儿子,但也时常仗着自己为人母的身份,强行要求他做一些不愿做的事,于是他就成了旁人眼中的大孝子,实则他也很压抑!
是以傅恒的骨子里,很渴望有一个性子温顺的女人为伴,例如尔舒这般,
纳尔舒进门,也是他跪了两个时辰才求来的,这些年来,他甚少忤逆太夫人,可尔舒的事,他实在不愿妥协!
适逢皇上赐婚,太夫人才有所退让,要求娶了瑜真才能纳尔舒,不得已之下,他只好答应。
原本他对瑜真也没多大偏见,毕竟没见过面,但洞房当晚,瑜真那强势的态度,像极了他母亲。令他下意识排斥,生了逆反心理,处处与她作对。
如今海丰又拦得厉害,傅恒心知,他若就此离开,海丰明儿个又立不起来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安抚尔舒,
“你先回去,我去找额娘通融,说通了立即去找你。”
“嗯,”紧握住他的手,尔舒泫然欲泣,哀求道:“春和,你一定要来啊,我一个人好害怕,怕我娘真的坚持不住……”
“好,”傅恒也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去说服他额娘,
然而等他赶往德辉院时,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鸢儿竟说她已然歇息,
“太夫人今儿个身子不适,白日里咳了四五回,喝了药,这会子好不容易才睡下,九爷还是不要打扰得好。”
鸢儿拿太夫人的身子说事儿,傅恒也不好强行进去,只得转身离去,明儿个再说。
白天他已和瑜真说过,今晚不会过去,这会子若是再去昭华院,必会被她揶揄笑话,想想还是睡书房罢!落个清净。
傅恒要洞房,瑜真无甚感觉,吃得好,睡得香,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际,恍然听到芳落进来的脚步声和娇笑声,
“夫人,这趣事必须说与您听啊!九爷今晚怕是还要过来了呢!”
勉强睁眸,感觉烛光微刺眼,瑜真复又闭眸,嫌弃哼道:
“洞完房还过来?我可嫌他脏!”
“又没圆成房呢!”芳落遂将听来的消息告知瑜真,瑜真听罢也觉可笑,
“怎的这般巧?说来这九爷也是倒霉,成亲将近十日,娶了两个女人,至今未能洞房……唉!”
笑叹一声,瑜真忍俊不禁,芳落亦笑道:“所以奴婢说,九爷还要过来呢!”
瑜真可不这么认为,“这你可想错了,他怕我笑他,不会来我这儿,必然去了书房。”
是以她也不等他,让芳落洗漱睡去,不必等着伺候傅恒。
且说尔舒着急忙慌的赶回娘家,才到她母亲跟前,便被她哥哥们责骂,
“母亲病重,不让你成亲,你偏要成亲,现下好了,你是享福去了,母亲却遭了大罪!”
尔舒委屈道:“我也是想着,成亲是好事,好给母亲冲喜嘛!”
“冲喜的那是男方,喜都冲到富察府了,母亲的的病才会越来越重!”
尔舒只觉哥哥们是无理取闹,又不敢反驳,只能低头听着,看着母亲昏迷不醒,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左手一直抖,随时要断气的模样,心疼又无奈,
耳边的责怨声此起彼伏,尔舒越听越烦躁,一心期盼傅恒能赶过来为她解围,殊不知,他也是无能为力,已然在书房睡下。
次日,瑜真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道了免礼便让鸢儿给她看座,言行间关怀备至,
“之前交待过,你有伤在身,不必跑这一趟,怎的又赶来?”
已落座的瑜真颔首致谢,“多谢额娘记挂,伤已大好,也消了肿,只是还不能穿花盆鞋,走路慢些即可。”
太夫人一直跟瑜真说话,可急坏了候在一旁的傅恒,忍不住再次提起,“额娘,我就去看看情形,尔舒一个人,肯定吓坏了!”
“敢情瓜尔佳府就她一个人?她的阿玛,兄嫂姐妹不是人?自己的娘生病,又不是鬼,有什么可怕的?”
额娘这岔打的好!瑜真强忍着,以帕掩唇,干咳了一声,才没有笑出声来!
“这万一熬不住了……”傅恒的话尚未说完,已被太夫人生生截住,
“那也是她娘,不是我,轮不到你忧心,人真没了,瓜尔佳府自会来报信,到时你只管去吊唁即可,其他的,自有她们家去办。”
瑜真只作旁听,也不支声。却见傅恒看她一眼,大有想让她帮忙说情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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