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桌旁坐下,瑜真才为他解惑,
“为兄报仇,听来似乎很合乎常理,但我总觉得,她还有所隐瞒,在明矾里动手脚,利用白茶的指甲涂抹胭脂,继而毁了我的脸,这样缜密的心思,怎会是一个普通丫头能想得到的?
必是有心人暗中唆使!教她这么做,而她或许为利,也有可能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拿捏,才答应招认此事,不敢供出幕后人。”
听罢她的分析,傅恒只赞她机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夫人最聪慧!”
瑜真笑道:“不是你不够聪明,只是你一个男人,处理公务在行,对女人们那些勾心斗角、七拐八绕的小心思完全琢磨不透,根本想象不到她们为达目的可以如此费尽心机!”
几句话说得傅恒不再尴尬懊恼,朗笑着捏了捏她的小下巴,“才发现,夫人还有安慰人的本事啊!真真生了一张巧舌,不仅柔软,还能说会道。”
“你没发现的事还多着呢!”瑜真自认性格极好,一般不会主动惹事,
“倘若成婚那晚,你不对我大呼小叫,指责埋怨,我也不会与你对抗,故意给你难堪。让你以为我是刁蛮千金,对我愤而远之。”
她的淡然,令他心慌,“真怕我越来越喜欢你,而你还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是不是很悲哀?”
感情深浅,怕是没有对等的,“你多几分,我少几分。”
“我七分,你几分?”
想了想,瑜真道:“一分。”
“才一分啊!”傅恒顿感惆怅,跟着又自我安慰,“罢了,至少不是厌恶就好,我继续努力!”
他真的不会因为她的不冷不热而气馁么?没有回应的感情,如同没有不添油的灯,终有耗尽的时刻罢?
她也不是故意冷落他,瑜真已经在努力的说服自己,以平常心与他相处,不去计较他曾经那些过分之举,但是心能否被他俘获,她也说不准,
爱恨难刻意,真假不须计。
分合皆随缘,悲欢一场戏。
红疹消退后,瑜真又恢复如初美貌,只是近来常涂那些药膏,难免会肌肤干燥,看起来不够水润,幸好御医早配了第二瓶雪露膏,说是持续用上月余,可嫩滑白皙。
瑜真病的这几日,傅谦一直强忍着没去看望,他晓得瑜真很在乎容貌,突然起红疹,必然无法承受,可听闻傅恒一直陪着她,他根本没机会去探望,
他也记得,瑜真上回说过,不要再来往见面,纵然不舍,他也只能听从,不想连累于她,
听闻秋林是罪魁祸首,傅谦也是有所怀疑的,总觉着是有人指使,到底是谁呢?
小禾?知道他的心思,便去害瑜真?好像不太可能,毕竟小禾初到富察府,谨小慎微,还没那个能力去收买下人做这种胆大妄为之事!
三夫人?似乎也只会耍嘴皮子,嚼几句舌根来发泄,没胆子动真格,毕竟她已被软禁过一次,哪还敢犯第二回?
剩下最有可能的,便是尔舒了!傅谦暗中观察过她几回。
譬如初一十五,众人在太夫人院中相聚时,老九对瑜真体贴入微,尔舒面上不说什么,眼神却暴·露了心思,那已经不是幽怨了,紧抿的薄唇,微眯的眸眼,倒蹙的蛾眉,无不透露着怨毒!似乎在伺机报复,
那么这一回,瑜真险被毁容,八成和尔舒脱不了关系!
傅谦心想,即便他不能去看望瑜真,也该为她做些什么,帮忙找出真凶,还她一个公道!
随即吩咐心腹韩照,暗中观察云池阁的动静,一有异常,立即上报!
云池阁中,夜凉如水心空寂,尔舒百无聊赖,傅恒再不愿来看她,也只有纳泰隔三差五的偷溜过来,陪她说话解闷儿,但这一回,他竟有七八日没过来了,总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罢?
正担忧着,窗外忽有人影攒动,尔舒不看便知,定是纳泰又来了,心下顿觉安慰,见他进来,也不理他,撅着一张小嘴儿不吭声,纳泰见状,凑过来调笑,
“怎的?可是又想你家九爷了?”
一开始的确是想的,日子久了,她便明白,男人皆薄情,傅恒一旦变心,不可能再回心转意,尔舒也就不再对他报希望,挑眉嗤笑,
“想那个没良心的作甚?他已被瑜真那个狐狸精迷得七荤八素,再想他也不可能回心转意!”
捉住她那嫩白柔滑的小手,纳泰爱怜的摩娑着,“对,不如想我来得实在,至少我还惦记着来看你。”
委屈的尔舒当即抽回了手,不给他占便宜,“你还好意思说,这都几日没见人影了?怕是看上了府里哪个丫头,只顾忙着勾搭人家了罢!”
“瞧你说的,”纳泰义正言辞,“谩说是那些没有气质的丫头,即便是这府里的主子,也没几个能与你的姿容相提并论!”
“是么?”尔舒冷哼呛道:“那么瑜真呢?我和她比,谁比较美?”
纳泰不假思索地答道:“她太傲气,哪似你这般有女人味呢!”
“少奉承!”尔舒才不信他,“府里的丫鬟,相貌都不差,再者说,男人想占女人便宜时,哪还管什么气质?能吃就好,是也不是?”
“只想吃你!”说着纳泰拉她入怀,尔舒警告的不许乱来,“我可还没圆房,你不能毁了我!”
“我有分寸,放心便是,只摸摸,不过分。”说话间,他已隔着衣衫狠劲儿揉·搓着她的丰圆,又觉不满足,随后放肆地解了她几颗盘扣,伸进去紧紧贴覆!
尔舒也不是头一回被他这样占便宜,起初她也是挣扎的,可次数多了,她竟觉得被他一揉便格外舒坦,也就半推半就了,毕竟要仰仗他的帮忙,必该有所付出,这个她懂。
次日清晨,傅谦便听到心腹韩照汇报,说是发现账房那边的纳泰,悄悄出入云池阁。
主子公务繁忙,自然无暇注意府里的下人,韩照主动回禀,傅谦才知,这纳泰与尔舒是表兄妹,想来也是因着这层关系才入了府。
可尔舒纵然吃瑜真的醋,总不至于给老九戴绿·帽罢?他明明记得,尔舒对傅恒用情颇深,又怎会与这什么表哥暗中来往?
难道说……不是为情,而是为利?也许是她想害瑜真,又怕连累自己,所以指使纳泰动手脚?
傅谦越想越觉得此人可疑,遂吩咐韩照盯紧纳泰!
瑜真本想关押秋林继续审问,哪料次日她就没了!小厮来报,说她是畏罪自尽,果真如此么?
太夫人还没定她的罪,她何必恐慌?疑窦丛生的瑜真要去看她的尸身,小厮却拦着说怕吓到主子,瑜真登时恼怒,
“怎的不让看?难道有鬼不成?即便她有鬼魂,我也不怕她找我!”
奈何她只是个夫人,下人们不听她的命令,着急将盖了白布的尸身抬走,偏偏傅恒这时候不在府中,太夫人又去看望她一个姐妹的孙子,
除了七夫人,府中无人站她这边,等到太夫人回来,这人都撂土里了,太夫人必然不会再费神将她挖出来查探!
正惆怅焦虑之时,忽闻一声沉厉的呵斥,“把人放下!”
熟悉的声音,令瑜真惊喜交加!居然是他!傅谦!
回身望见他身影的一瞬间,瑜真悬着的心总算有了着落,为避免旁人起疑,傅谦也只是瞄了她一眼,很快便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眼风扫向那群下人,
“太夫人尚未发话,你们着什么急?”
“回八爷,传闻这上吊之人会化身厉鬼,不吉利,是以奴才们才想赶紧将她掩埋。”
“做了什么亏心事,竟怕鬼敲门?难不成,是你害死了她?”
那小厮吓得否认连连,“八爷明鉴,她是上吊自尽,奴才只是看门的啊!”
冷哼一声,傅谦没再理他。
八爷一发话,众人再不敢违逆,但当众帮着瑜真,难免被人诟病,未免连累她,傅谦扯了个幌子,
“这秋林是我一位挚友的弟媳,虽说她害了九夫人,但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于府中,我自然得给她夫家一个交待,毕竟才娶进门几个月的媳妇儿,就这么没了,白白浪费了聘礼!”
如此义正言辞,众人便也当了真,没人怀疑什么,随后傅谦命人将秋林的尸身抬走。
人被带走后,瑜真不好当面过问,先回了昭华院,心中疑惑深甚,傅谦突然带走秋林是何意?当真是他友人的弟妹么?
芳落却说八爷纯粹扯谎,只是想帮她而已。
倒也不是没可能,原本两人有情份,他帮她也是常情,瑜真该心安理得才是,可不知为何,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竟莫名心慌,总觉得有愧,
她已是傅恒的女人,就不值得傅谦再维护,同时也怕傅恒晓得傅谦帮她,会胡思乱想……
既为人妇,身与心,皆该干净无尘,才对得起自己。
且说傅恒自宫中回来后,听闻瑜真说起此事,便火速赶去了琅风院。
正见傅谦找了人来验尸,最后发现秋林的体内也有流珠!八成是被人灌了流珠,又伪装成上吊自尽的模样!
傅恒顿觉怪异,“流珠提炼不易,寻常人很难得到,秋林一个丫鬟,更不可能有此物!到底会是谁?”
傅谦思量着京城也没家炼流珠的,随即吩咐韩照去一一查探,说不定会有线索。
也只能如此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连追查了两日,韩照终于寻到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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