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风这边出现一点情况了。”
“什么意思?他不是余风骨的前几世吗?”
“现在看来,不是。”
..............
寻风也同余风骨一样,去往了一个世界。
中土大陆,曦朝。
曦朝不喜重税,农民丰收于秋日,粮食卖了些好价钱。
是少有的好光景。
观音村的村正坐在屋中喝茶,照往年惯例,例行慰问。此时他翻看名册。选中余风骨作为今年的对象。
每次过年,不管光景如何,村正都会做些大善人行径。作秀在其中,善念也在其中。
如此一想,村正向着余风骨的家中走去。
观音村的面积不大,几步路走到一座茅草屋。他发现余风骨已在外候着,迎着走去。
余风骨精神尚可,不过沟壑的纹路写尽沧桑,发白的鬓角平添气质。
“你是村正吗?”余风骨询问。
“是,老人家您快进去休息。”村正拎出慰问品,展示给眼前的老人“老人家,这是我给您带的一些用品。”
“不用了,我老了,用不上了。”余风骨摆摆手,用手指着谷场的方向。
“村正,陪我...去谷场打些茅草。”余风骨指着茅草屋“过冬啦,不暖和了。”
“好好好,您先走,我把用品放在屋子里就跟上您。”村正往屋里走。
“快些哟,年轻人,风...大了。”余风骨向谷场走去“风大了,不好...过了。”
村正走在余风骨的后面,抬眼望着,风雪中一幅画面,老人成了白茫茫中唯一黑的一点。
谷场离得近,村正又年轻,抢在老人面前,拾起深处相对干燥的茅草,几个来回,老人的屋中已有够多的茅草。
村正正好要离开,欲辞时。
“小伙子,我想再求你一个事。”老人点燃油灯,取出放在案上的一叠纸。递给村正。
“你去城中的康乾书局印了去。”老人又拿出信封“他自然知道。”
“嗯,我答应您。”村正拿着这叠书稿,小心翼翼地放在怀中。“我走了,老人家好好休息。”
“嗯,风大了,小心一点。”余风骨伏在案前,拿起毛笔,沾着墨水。“风大了,不好过啦。”
村正回到家中,烧起火炉取暖。他自怀中掏出书稿,随手翻来。
“曦朝二十三年,我受命于先帝,领兵追杀元瑞、康朝、磐朝三朝余孽。次年,先帝驾鹤西去。”
村正心中的惊骇,夫人问话时竟不能语。
“曦朝三十三年,十年间,追剿已经到尾声部分,圣上授我左都督,加授卫国公。”
“曦朝三十四年,西北悍敌来犯,我成为特种军的将领,随着当今武将第一人杜晨阻敌于西北。”
“那一年,死伤无数,血染苍茫。我军惨胜。”
“班师回朝,本应是歌功颂德的好光景。谁知朝中有人构陷我,说我罔顾将士性命。理应问罪。”
“圣上听信,剥卫国公,追回封地,降职为影卫监指挥史。”
“曦朝四十三年六月,康朝天机府阻我于金陵,为救张栗,不得已自废武功。”
“曦朝四十三年七月,朝中奸臣罗列我十年间为追杀三朝余孽,不得以杀掉平头百姓的事情作为罪状,革职影卫监指挥史,流放三千里。”
“曦朝四十三年九月,元瑞青木阁、磐朝卫戍庭、康朝天机府阻我于琼台,本已成必死之身,先前部下一路跟随,遂出手相救。”
“刀光剑影间,我受了重伤,掩护中倒在一丛林中。”
村正有些不能言语,舒缓片刻,对着夫人说“替我热壶茶。”他复翻去。
寻风看完眼前的景象后,就惊奇的发现场景再度变换。
我倒在一片丛林当中,原本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在昏过去得那一刹,脑子走马观花地过了我的一生,阻天神、斩康帝、战西北,这一段路自康朝东村出生,磕磕绊绊地走到如今。如今,如今,却死在山林,死在山林。
这应当是个好去处。
热热的感觉自脸上升起来,我在迷糊中醒来,一瞬间以为到了地狱,黑白无常在索我魂魄。
谁哪知,一只巨大的熊在舔我的脸,厚厚地皮毛盖在身上,有些暖意。
巨熊身材庞大,我被压到动弹不得,纵使见过几十丈高的天神怪物,这样超出认知的熊还是第一次见。
巨熊见我醒来,就抬着头看着我,这只熊的右眼有一条长长的爪痕,平添几分霸气。
我打量着它,它审视着我,我倒是不怕死,想着现在它是不是在想,我能不能吃?
巨熊接下来的动作让我始料不及,它从我的身上移开,两个后肢站立姿态,头仰着天,嘶吼着。
我在声源的最下方,感受得最为真切,本来武功就没了,这样地喊叫下,耳膜几欲破裂。
双手使劲捂着双耳,虽然是徒劳无功的举动。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聋了,还是怎么地。那站立堪比树高的熊低头看着我,张大着嘴。它有没有喊,它不喊了吧?
放开双手,感觉到粘稠的东西在我的手上,拿到眼前一看,然后才发现之前捂耳朵的举动,丝毫没有用处。
我聋了。我觉得有些荒诞,征战南北,大杀四方,到头来腿被人砍伤,成了瘸子,全身刀伤感受到的不下十处,关键是我的耳朵还被一只不知道要不要吃我还是怎么地的熊喊伤。
这世道,竟是如此可怕。
巨熊从我身上离开了,我的身体得到展露,顿时感觉轻松不少,准备爬起来的时候,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只熊蹲坐在我的一旁,相比庞大的身体,我到变得相形见绌。
但没过一会儿,寻风很快感受到难以言说的混乱,因为场景再度眼花缭乱起来,令人应接不暇。
“这篇文章里面的几个手法各位要注意一下,比如描写馅饼的白描手法,今后在作文中也可以运用一番。”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匆忙的盛夏有无数蝉鸣,空气中全是燥热。
“等会儿就吃中午饭了,咱们去校外二姐那里吃馅饼呀。”
“嗯嗯,正好陪我去取快递。”
在角落的一对课桌上,一男一女在窃窃私语。后面的小黑板上挂着“距离高考还有44天。”几个大字。
“余风骨!”讲台上的女老师怒目而视,全班死一般的静寂和劲往一处使的视线。
余风骨不情愿地站起来接受人民的审视,反观同桌,倒是老神在在。
“我刚才讲了什么?”
“Emm,论吃馅饼的几种手法?”全班哄堂大笑,毫不掩饰在盛夏的燥热中得到的几丝凉意。
“我看你是馅饼,你看看你身后的大字,还有几天啊,还在下面窃窃私语,长点心吧。”
下课铃响起,驱赶着老师走下讲台。
哄闹声自四面八方响起,饥肠辘辘的全校同学涌入校外各种小吃摊的怀抱里。
余风骨在语文课上被训已经是常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未成年。两人随着拥挤的人潮,去实现吃馅饼的几种手法。
“不要挤,不要挤,大家注意秩序,注意秩序!”别着袖章的学生会工作人员费心费力的维持秩序,虽然一切都是徒劳。
余风骨面对着人流,与同桌相视,大义凛然的冲进去。
然而,因为吃饭,谁管你谁是谁嘞。余风骨和同桌两人很快被冲散,幸好在即将被冲散的那一刻,余风骨拉住同桌的手,触感很好辨认,拉着同桌的手就往前冲。
“快走!四班的大胖来了。”后方的人大声宣告,如同躲避瘟神一般的行走的速度被动加快。
大胖是三百斤的庞然大物,行走坐都是异常可怕的存在。
“余风骨!你先去占好位置,不然就要卖没了。”
“不!一起,一起买馅饼,一起吃馅饼,一起取快递。”
“你快走!我快撑不住了!”
“快!前面空出来一块地方!”余风骨转头间,脚下不稳,向后倒去,眼前的,全是只为食物的人潮,和同桌惊慌失措的喊叫,和四班的大胖可怕的身躯。
奇怪,你在喊什么,诶,你在哭什么。
什么东西裂了,像西瓜被敲开的感觉,果然夏天什么的,西瓜是王道。
栗儿,取完快递,我请你吃西瓜好不好。
寻风理解不了他现在的处境,毕竟他的思维还比较局限。
此时,入夜,城内主官奉皇命实行宵禁。命令守城将士过一刻钟关闭城门。
城中商户纷纷打烊收工,市集西头卖烧饼的一家原本也要早早地收工,谁知乞儿跑来这里,要用低价钱处理没有卖出去的烧饼。卖烧饼的姓徐,徐大哥喊着在里屋筹算营收的内人,内人闻讯赶来。徐夫人为草莽出身,一身彪悍气。乞儿们面对有些凶煞的徐夫人,原本在肚中的话一句也拿不出来。个个可怜巴巴的样子触动了徐夫人,徐夫人佯装暴怒,驱赶之后,又大声的与徐大哥交谈,怎么处理没有卖出去的烧饼,两个人纵横市集十数年,一唱一和间,那些乞儿也毫不费力地在门铺后门得到了剩下的吃食,半大孩童就被家人抛弃,没有饱饭的日子,突然看到了这袋食物,一个个变得有些手舞足蹈。
但是,谁哪知?长安城混进了一批强盗,大理寺追查多日,终日不见这帮人的踪影。乞儿们回到简陋的住处,漆黑不可见,点燃火把,充当照明的物什。黑暗是被驱散了,却照见了五个成年男子斑驳的身影。大理寺后来发现了这里,只剩惨不忍睹的人间悲剧,年轻的捕快,发誓要活剥那帮贼人,大理寺老练的长官没有在意,反而率先士卒地向里面查看,企图找到丝毫线索。幸好,恶是会被镇压的。找到了一本书,书是指南书,指向一座府。王爷府。
王爷府,森严程度仅此于皇宫的地方。除皇帝拨给哥哥的禁卫军,还有一大批王爷自己纂养的门客。好像不用太过担心那里的安全。大理寺先向上汇报情况,然后安排一部分人作为先行军,以最快的轻功到达王爷府,知会王爷一声。
那天下午,外出送货的商人看到一处洞口无故起火,他听说这块是城中乞丐们休息的区域。本来就不是一个阶级,商人没有多想,继续赶往目的地。
大理寺年轻的捕快没有被派发任务,早早地来了这里,先前在市集买了自己能承受的好酒好肉,还被有过交集的卖烧饼的徐大哥打趣,是要见哪家的姑娘。
他把大鱼大肉放到了地上,打开酒壶,向四周撒去,生理的反应被情感的驱使打败,他注视着每一个在草垫上沉睡的人。师傅告诉他,你会见到越来越多你无法拯救的人,掌控的事,你会活的越来越身不由己,江湖会让你的神经麻木不仁。
但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只要一身赤诚。年轻的捕快手持火把,面对着第一次见到的人间炼狱,以后一定还会见到的。他扔下火把,火苗在草地上蹿升。势不可挡。
寻风同样沉默看到这一场景。
他知道没时间思考。
一日,有两个司掌下界之事的长相一白一黑走在阳间大道。
他们是新一任的差使,也是第一次被准许到阳间。可把他们憋坏了,但刚上任,肯定要冲业绩,于是马不停蹄地完成王爷交给他们的任务。
为选定的人物赋予属于他的命运。
王爷只是这么对他们吩咐,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也不敢问。
于是两名差使跑到了在田间的小屋外,在屋子外站着兴奋搓着手的男人。
稍老的妇女,眉开眼笑地说“进儿啊,我余家有后了!”
原来是在生孩子,白拿出阴间罗盘,只见罗盘上面一阵无直接外力的转动。
黑说“哥哥,不要迟疑了,我们快点完成任务,咱们就能多待在阳间。”
白迟疑了,他们新上任,无比希冀阳间美妙的风貌,弟弟的发言明显触动到他。眼看着司南要停在眼前屋子的方向。白无常随手一收,罗盘消失不见。
接着白拿出任务道具,样式是一个卷轴,他在在表面上用手虚空划下“印”。接着卷轴就飞向屋内。
天地间风云突变,旭日晴天,平地起惊雷。黑白惊诧此时的异像,不禁瞎想王爷托付交给这孩子的命运,到底是什么?
但那不重要,一日看见人间花才是重要的。
“嘤~”婴儿一声啼叫,惊起所有人的注意,接生婆娘抱着孩子,开门大喊“天佑余家!天生异像,此子必有大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