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墙彻底沦陷,您布置在最外层的防线根本无法抵挡敌人的攻击,对方的步兵在向城市内部渗透,恐怕”
依琳达尔作为情报执政官,站在阿什坎迪面前汇报这条消息的时候脑子仍然有些转不用过来。
一个“Ω”级强者就这么轻易的让敌人冲进了城墙?
她不是不知道西塞林城的全部兵力到底有多少,说实话就是让她来指挥这种战斗,战局也不会想现在这样几乎被对方势如破竹的捅穿防线——对方爬上城墙的士兵超过千人,后续部队超过三千,预备队更是不知多少,可是西塞林城能拿出手的队伍绝对不止三千人!
这意味着就算是一个傻子,只要把所有兵力堆积到城墙上面,也能牢牢凭借局部人数优势和对方僵持下去,按照以往的战例,防守几天甚至几个星期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而面对依琳达尔的汇报,阿什坎迪却端坐在扶手椅上,望着已经燃起战火而硝烟弥漫的城市,轻声道:“战争所谓的‘胜利’,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精灵,你只需要执行我的命令就够了。”
依琳达尔克制住了自己内心浮现的那丝慌乱,弯腰,退出了塔楼,可是刚刚走开却迎面看到了一个站在角落中的身影。
“你是谁?”
“问我?”无言站在塔楼阴影中望着天空的老人回过了头,“喔,我的名字叫瓦里安,有事么,精灵?”
并不知道“信条”幕后首领名字的依琳达尔皱紧眉头望着这位老人,对方衣着可谓寒酸,本该是路边最不起眼的那类角色,可是司职情报多年而眼睛毒辣的她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自己也不清楚——面对对方的回答,心里盘算着去整理战斗情报的她最终沉默半晌,回答道:“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很微小的点头动作,依琳达尔在一个表达歉意的精灵礼节过后便匆忙走向了另一条小巷,身影转瞬即逝,而依旧站在原地的老人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胡子,不再多言。
他的身前,喊杀声清晰入耳,不到一千米外从外城墙涌下来的士兵已经朝着城市的中心和最后防线处冲了过来——这是每一个攻入内城的士兵的首要任务:杀死地方领袖,占领敌方首府,赢得最高昂的奖励。
可是他们却发现平民居住密度最高的几大城区竟然出现了极为难缠的兵力,并没有接到后续指令的士兵们只得尽量避开了这些区域,沿着空旷的街道冲向了西塞林城那座高大的伯爵城堡。
可是这看似一切顺利的攻城行动,却在即将完满结束的时候被一道命令所打断。
“停止进攻。”
吹响撤退号角的传令员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领主会突然发出这种命令,但此时此刻前线的士兵早就不顾后方的命令,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士兵们杀红眼时根本不会顾及身后是否会有让他们撤离的命令。
“你疯了!?”
一道虚影闪过,站在西塞林城墙上的黑格尔被一击削断了手中原本递给传令员的“令牌”——手持令牌,意味着这是统帅直接下达的命令,违令者按军法处置,在平时甚至黑格尔所率领的所有常规战斗中,没有使用过哪怕一次。
然而此时此刻,第一次拿出并使用的令牌却在半空中生生裂为两半——印刻着冰原狼头的族徽形象被损毁,仅仅剩下黑格尔手中握着的半个图案。
刺客迦叶看起来并没有去攻击西塞林城的首脑,却是一直跟随在了黑格尔身旁。
说起来,这种行为已经是**裸的监视而非“合作”。他的行为让黑格尔皱起眉头,此刻这位平时不该做出任何干扰行为的刺客却在大声斥责着黑格尔的命令——这意味着有些人不甘于站在幕后了。
“你有权命令我这么做?”
黑格尔领主抬起头,格拉斯家族遗传的那双眸子似是慵懒,实则犀利异常。
可是这对背后有布提嘉皇室撑腰的刺客迦叶来说完全称不上威胁,他伸手拿出了一枚紫色的木质纹章,两柄交叉金色权杖交叠一头怒吼雄师的徽记在巴利切代表的东西很简单。
“不可违抗”的皇室。
布提嘉的皇室很少去干涉领主们的相互争斗,往往都是明面上的谴责伴随着背地里的扶植撑腰,皇室徽记的出现,代表者领主需要绝对服从持有者的命令。
当然,选择反抗并非不可,但这意味着与皇室为敌。
“悉听尊便。”
眯起眼睛望着那枚徽记,黑格尔最终还是选择退让——但是迦叶没有看到低下头时黑格尔那略显诡异的眼神,直到他确认继续进攻的命令再一次传遍前线,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黑格尔,伸手拿起匕首,向着城堡的方向走去。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面对这种说不上来的挫败感,黑格尔只能感叹命运实在喜欢和人开玩笑。
无数努力和谋划,最终被一个个巧合堆积成了无法挽回的错误,从始至终以“棋子”身份出现的黑格尔不得不感叹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利用这个身份,便已经要成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典范了。
迈步向前,伸手从近卫手中拿过头盔,黑格尔没有继续安然呆在大本营后,却是骑上了战马,直直冲向了已经城门大开的西塞林内。
让敌人毫无阻拦的冲入城内,阿什坎迪并没有准备过多后手——她唯一做的,就是让自己手下的军队最大程度的在敌人冲到中心城堡前保护所有平民。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对于领主而言,领民的存在就是其统治的根基,军队可以有保留的损耗,但平民决不能说让敌人屠杀就拱手送上。
可是即便如此,也从来没有在历史上听说过谁会故意放敌人杀入自己主城的。
这已经脱离了“疯子”的范畴,乃至可以被称为彻彻底底的蠢货。
依琳达尔不知道阿什坎迪在打的什么算盘,领地内唯一的高端力量仅仅是守护在领主府门前的温德索尔高阶大剑师部队,魔法师、大骑士都因为之前的战斗任务而此刻处于领地另外两座城市内,不是赶不回来,而是根本没有接到回撤的命令。
当敌人的先头部队冲到伯爵府门前时,却发现这里几乎无人看守,临时的攻城锤是一根不知从哪里抢来的巨大树干,十多名黑格尔军队的士兵抱着它强行冲撞着紧闭的大门,一声声闷响背后,是用尽全力顶在另一边的伯爵府卫兵们。
这是最后的时刻,一旦伯爵府被攻破,便意味着整个城市的彻底陷落和权力转移。
狂热的情绪蔓延在进攻的士兵当中,当第十三下撞击声响起时,带起的木屑炸裂声,似乎预示着他们最终胜利的到来。
“轰!”
伯爵府的城堡大门被猛然撞开,碎裂的木屑和被撞飞的士兵们构成了一幅极具张力的侵略画面。
而在这时,远处的夕阳堪堪落下。
巨大的木门打开后,高大的塔楼映入士兵们的眼帘,拔剑战斗,喊杀声震天,面对面的肉搏开始在伯爵府内部蔓延…可是就在此刻远处却突然走出了一支步伐淡然的队伍。
为首少年手持一柄黑色权杖,在从那断裂半截的塔楼迈步走出,看向了刚刚被撞开的伯爵府大门。
从暗无天日的亚兰蒂斯走出来,抬头却依旧是黑暗——这对于他来说似乎有些宿命般的巧合,但对于身后一路在震惊和好奇中跟随而来的夜精灵克伦泽来说,眼前星空带来的震撼,已经让他无法用语言形容。
可是迎面见到的战争,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作为队伍的首领,墨菲斯在走到面前激战的卫队和士兵后停住脚步,轻声道:“这里是守夜人的领土,任何闯入者都不会受到欢迎。”
话音刚落,桑德兰和五位高阶魔导师便直截了当的用行动作为了回答。
下一刻,无比绚烂的元素殉爆在伯爵府大门前炸开,声浪席卷整个城堡!
威力大过长弓兵无数倍的元素轰炸毫无遮掩的朝着源源不断冲进伯爵府的士兵们轰炸开来,原本施法最讲求效率的桑德兰甚至都大幅度的挥舞着魔杖,以一个个超过二十级的瞬发法术让眼前的一切被笼罩在元素狂暴的奔流之中。
走出地底世界,迎面便是敌人侵占自己城市的情景,换做哪一个领主都不会内心平静——不过墨菲斯的内心没有预想过这样的场景么?
其实即便敌人已经占领了整个城堡,甚至再一次封锁了出口,他一样会用自己的方式将这些东西一个个取回。
站在城堡主塔楼正前方的墨菲斯轻呼了口气,作为实力跃升后能敏锐察觉圣仆契约对象动态的强者,他已经在最终教条进阶时便明白了目前领地的领主是什么角色。
可是从他走出那个深渊般的洞穴,一直到将脚步停下,都没有回头望向过那最高的塔楼哪怕一眼。
面前的西塞林城已成近乎无法挽回的态势,墨菲斯不是政治家,就算他是也不会明白阿什坎迪为什么这么做,所以他用自己的方式做出了回答。
“那就冒一次险吧。”
抬起权杖,那布雷斯特家主菲尔斯以重合卷轴释放的最后一个咒语“曼达拉降临”毫无征兆的由杖尖爆射而出!
来自深渊体系的魔法永远以攻击灵魂的手段为前提,狠辣而残酷,可是当标定等级四十九级的曼达拉降临完美释放时,出现的不是飞速掠过的黑影或光束,而是一道摄人心魄的剧烈波动继而导致的,却是墨菲斯眼前地面骤然出现的一个漆黑圆洞。
权杖并非万能的储咒容器,一个强力法术的储存,越久越容易出现意外——因为深渊魔法的不确定性,没有人知道过一段时间之后这个法术是否会因为吞噬权杖力量而召唤出什么无法控制的怪物。
咒语生效,石板铺就的道路骤然爆发出一股让人窒息的气浪——普通的士兵甚至在百米外都被这冰冷的气息吓的生生停住了脚步。
他们并非因为眼前出现了什么恐怖巨兽,却是因为一股莫名的力量而唤起了脑海中最深处的恐惧——几秒钟后,先是手持短剑的士兵嘶吼一声扔掉了武器,发疯一般朝着远处逃去,继而则是五六个人屁滚尿流的坐在了地上,双手捂住面颊嗷嗷怪叫着打滚,最终,原本在元素乱流中冲锋的部队竟是集体发疯般陷入了混乱!
意志崩溃。
恐惧如潮水般窒息了毫无抵抗的人类们,当那比黑暗深渊还要晦涩的“降临之门”完全打开时,这个咒语的真正威力彻底显现。
随即,一个身影缓缓从漆黑的地面升起。
曼达拉,深渊位面的“恐惧传播者”,按实力等级已经超过斯芬克斯而位列“君主级”的恐怖生物。
形象与人类相似,仿佛只是一个拉起兜帽的流浪旅者,灰黑色法袍无风自动,却无形中显露了他消失的下半身,漂浮在空中的上半身被袍子遮住,永远看不清面孔,双手的指甲漆黑而滴落着未知的猩红液体,仿佛刚刚将某些东西的心脏挖出。
这位跨出结界的君主级生物毫无废话的飘向了城堡外,普通士兵早已在他强大的威压下瘫软在地,甚至有超过十多人直接拔出短剑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品尝恐惧吧,脆弱而卑微的生物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