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你说的这个连锁旅店，真能挣钱吗？”从赵羾的公事房中出来，于谦一脸疑惑地看着秦睿。
“于兄，你知道大明百姓为什么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吗？”秦睿没有回答于谦的问题，反而问起于谦另一个问题。
“这……”于谦乍一听，这话题太大，不知道从何说起。
“也许你会说天灾人*祸，也许你会说苛捐杂税，但要我说，就是穷，就是没钱！百姓为什么没钱？那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工作岗位！”秦睿抬头看了看院子中的树，叶子已经有些泛黄了。
“没有工作岗位？”听着这个新名词，于谦来了兴趣。
“对，没有工作岗位，就挣不到钱，没有钱就无法抵御天灾人*祸。”秦睿看着一片落叶，从树枝上落下来，说道，“你们读书人看不起商人，总是说无商不奸，商人图利轻义。认为他们是蠹虫。但士农工商，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商人互通有无，给百姓挣钱的机会，让他们在农闲之余，有些储蓄。”
“当有天灾时，手中的钱能买粮；当生病时，手中的钱能买药。这就是你们看不起人，默默地帮百姓做事；而你们这些士人，整天高谈阔论，谈出了什么？又论出了什么？除了给百姓加税，就是增加徭役，还夸夸其谈，说帮助帝王调理阴阳，牧守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秦睿属于一棍子打倒一群人，无论好坏全给骂了。
于谦听了之后，面色不虞。
“商人创造一个岗位，就能让一家人受惠；商人创造一万个岗位，那么就会有一万家人受惠。官员整天讲教化，教化是什么？饿着肚子学颜渊，一箪食，一瓢饮？那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又怎么解释？”
“一个知县，管政务、管赋税、管教化、管刑狱，唯独不会管百姓有没有钱。整天嘴上说着哀民生之多艰，却从来不想办法帮百姓。整天说兴农桑重农耕，百姓可吃饱了？可穿暖了？”
秦睿开启了瞎哔哔的喷子模式，反正他又不是士人，喷也就喷了。
其实秦睿也就是当着于谦敢这么说，大家年纪相差不大，而且志趣相同。从后世对于谦的评价来看，算得上是一个同道中人。
秦睿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他就是想赚钱，要赚钱就是商业发达起来，所以他要高举一个旗帜，道德上要占领一个制高点。
师出有名，才能无往不胜，否则会被一群御史言官喷死，秦睿希望找几个同盟，于谦人不错，而且接受新观念能力强，慢慢洗脑能洗过来。
秦睿的喷子模式对于谦的思想也有触动，在这之前，他认为当官就是帮天子牧民，从来就没想过富民这一说。在秦睿看来，牧民这个说法就是错的，什么是“牧”？放养牲口为之牧，后来才衍生出统治、管理的意思。这就代表了在统治者眼里，没有把百姓当做人来看。
“所以，为官者，嘴上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踏踏实实给百姓创造几个就业岗位，让他们能手里有点钱，改善生活，让孩子受教育，生了病能看病，老了能养老。我们可以让一部分富裕起来，通过先富裕的人带动后富裕的人，最终达到共同富裕，百姓那才叫安居乐业。这个时候，当官的说一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才是实至名归。”秦睿转过脸来，看着于谦说道。
“那能否问一下，秦大人建所谓的连锁旅店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富民吗？”于谦听完了秦睿的话后，继续追问道。
“当然是为了挣钱咯！顺便让那些驿卒也挣点钱，顺便方便来回的商旅。”秦睿笑着说道。
“可是真能挣到钱吗？”于谦心里盘算了很久，觉得挣钱基本上指望不大。
“以现在大明的商业流通速度，可以说是血亏！但凡事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如果商业机会多了之后，人员流动多了，现在的这点投入就会大赚特赚。”秦睿伸了一个懒腰，摆了个请的姿势，两人向前走去。
“商业机会？”又是一个新名词，于谦看了看秦睿。
“土豆，于兄想必听说过了吧？如果于兄你是一方父母官，你觉得土豆能干啥？”秦睿没有停步，继续向前走。
“土豆，不就是可以做主粮和菜蔬吗？”于谦是听过土豆的，因为这是京城最火的话题，除了产量高之外，吃法也是话题之一。
秦睿将一部分个头小、不适合做种子的土豆，发卖到一些饭店中，并附赠了一份食谱，什么土豆牛肉、凉拌土豆丝、排骨土豆、土豆饼，列了几十种做法。
“土豆磨成粉可以加工成粉条，切成片用油炸可以做成薯片，可以酿酒、酿醋，可以做粉皮，可以做饴糖，还有很多有待开发的用途。假设一县之地，一百个人从事土豆深加工，大明有一千多个县，就有十万人可以富裕起来。这世上难道只有一个土豆吗？”秦睿转头看向于谦。
这就是商业机会！于谦听着秦睿的说法，思路不禁豁然开朗。
其实秦睿也就是随口说说，土豆深加工是一个大课题，得有足够的技术储备，这方面秦睿只能耍嘴皮子。
但首先要在气势上做足，把于谦碾压成智障，这样才能让于谦成为自己的小弟。
秦睿也要培植自己的党羽，等羽翼丰满了，到时候振臂一呼，被皇帝拉出午门斩首时，也有作伴的了。
于谦还真上路，就这么被秦睿忽悠瘸了，没办法，600年的知识差距，秦睿足以傲视整个大明。
谈四书五经秦睿不行，谈见识整个大明的人摞在一起，都不是秦睿的对手。
秦睿请于谦到自己家里，叫上邻居高谷高大人，一起吃了一顿土豆宴。秦睿亲自上手，炸了一个土豆片，撒上了孜然，用番茄加冰糖熬成番茄酱，赢得了两位客人赞赏。
临走时，两人一人带走了五十斤土豆，这东西，秦家不会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