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未卜……生死未卜……”贵妃喃喃自语了两遍,突然又道,“那耿煜呢?耿煜他现在怎么样了?”
暗卫没想到贵妃听了二皇子的消息后,还有闲心再去关心别的皇子,愣了一瞬才道,“回贵妃娘娘,八皇子殿下已经返回伏玉城了。”
贵妃有些急促的走到那层半透明的纱帐前,“他没事吗?他还活着?”
暗卫垂着头,听见她的问话,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回贵妃娘娘,八皇子安然无恙。”
贵妃却仿佛突然松了口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然后跌坐在铺了柔软地毯的地上,“耿煜没事……”她喃喃一句,才又朝暗卫道,“那还不快去找宸儿啊!他现在也一定还活着!”
暗卫心说人家八皇子殿下没事和落水的二皇子殿下有什么必然关系吗……那么湍急的河水,沉州那边已经找了三天三夜了,二皇子殿下如今是死是活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然而贵妃却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提高了声音喝到,“还不快去找!!”
暗卫不敢再多想,行了一礼后快速离开了荣华宫。
宫殿里,独留贵妃一人颓然坐在地上,她慢慢抬起手捂住脸,低低的啜泣起来,“我的宸儿……”
————————
沉州知州府后门,穆佩佩指挥着随行的几个丫鬟小厮将行李特产都搬回马车上,然后极有眼色地独自先上了车,留段香槿和宋知礼两个好友临行话别。段香槿还有几分不舍的拉着宋知礼的手,“知礼你这才住了几天,就又要回去了,还不知道你下次再来见我又是什么时候了呢……”
宋知礼含笑抽出手来,拨了拨她鬓边的碎发,像是在哄小朋友,“眼下这情况,我不带着那位先走肯定是不行了。不过说不准过些日子我就又来看你了呢?……你若实在想我,也可以来伏玉城找我啊。”
段香槿听她说到“眼下这情况”,一时间也有几分唏嘘,“谁能想到你刚来那会儿,你家知州和我家知州还是两个阵营呢?”
宋知礼闻言挑了挑眉,揶揄道,“怎么,难道如今我们不是两个阵营了吗?”
“哎呀,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还要再问?”段香槿抬手拍了宋知礼一下,看着好友笑得眉眼弯弯,她却又叹了口气,“况且……这事之后,我家知州还不定能不能保得住脑袋和乌纱帽呢。”
“你呀,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宋知礼抱了抱她,“八皇子殿下和你家知州不是谈过一次了吗?……况且你家知州已经坐镇沉州快二十年了,那位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摘了他的帽子吧?而且我们在朝中的家人肯定也会在皇上面前帮衬着说些好话的,你就放宽心吧。”
侍女丫鬟们都被屏退在一段距离之外,这两人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低声聊着这些有的没的。除了她们两个这么大胆之外,马车里,穆佩佩和夏采衣也正好奇的围着小锦鲤。
“……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今天才是雨停的第一天呢,”穆佩佩说着,撩开车帘向天空看了一眼,“而且瞧着天色,恐怕这雨停一会儿还得接着下。”
“不走不行呀,”小锦鲤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耿锡宸掉进舍予河里了,现在都没捞上来呢。”
穆佩佩:“……?”
夏采衣:“……?”
平日里叫惯了二皇子,小锦鲤突然这么直呼耿锡宸的名讳,穆佩佩和夏采衣还反应了一会儿。夏采衣到底曾是能和这些皇子公主互相直呼名字的玉衡公主殿下,先反应过来小锦鲤说的是谁,“……你说耿锡宸掉河里失踪了?”
穆佩佩还有些愣,“……哪个耿锡宸?”
夏采衣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你们摇光二皇子啊!”
“哦哦哦……”穆佩佩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然后大惊,“……啊?二皇子殿下掉河里失踪了?”
“嗯……现在还没捞上来呢。”小锦鲤又说了一遍,不待两人追问怎么回事,就将那天的事原模原样的复述了一遍。
穆佩佩和夏采衣两人在沉州的这些天,一直忙着欣赏山山水水,或是在街上逛逛吃吃;要么就是宅在屋里,穆佩佩和两位夫人玩牌唠嗑,夏采衣和那些丫鬟侍女们玩牌唠嗑,日子悠闲惬意得不行。如今在小锦鲤这里听见这个消息,都觉得自己似乎与所有事情都脱节了,一时间目光复杂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着头啧啧出声。
小锦鲤:“……”
这两个人现在倒是挺有默契的哈。
“舍予河那么急的水流……耿锡宸怕是凶多吉少。”夏采衣摇着头,看向小锦鲤的目光里半是好奇半是玩笑道,“不会这也是你带给你家耿煜的好运吧?不战而对手自己投河自尽?”
小锦鲤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现在想想,耿锡宸当时可能是有意想撞阿煜下去……我当时叫了阿煜一声,他转过身时耿锡宸擦着他身侧踉跄了一下……”
“他想害小将军?”穆佩佩皱了皱眉,难得也跟着小锦鲤和夏采衣这俩完全无视皇家威严的人一起吐槽了一句,“那他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小锦鲤这个月听惯了大家叫耿煜八皇子,现在又听见这声“小将军”,心底不由也觉得亲切了几分,甚至觉得还是伏玉城的人要更可爱一点。
她们在车上一起悄声嘲讽耿锡宸时,宋知礼和段香槿也终于话别完,段香槿才看着宋知礼上了马车,目送她们的车队远去。
马车驶出沉州城内,到了城外一些的地方时,天上又下起了毛毛细雨。夏采衣和穆佩佩两人去了宋知礼的车上,耿煜则和小锦鲤坐在一辆车里。
看着耿煜这些天一直都是一副懒洋洋没干劲的样子,小锦鲤心下担心,可是又完全发现不了问题在哪。她曾试过再把自己的好运分给耿煜,可是这一次,她能明显感觉到那些好运停留在耿煜身上的十分有限,另外一大部分都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抽离去了别处。
小锦鲤被耿煜像个抱枕似的圈在怀里,听着他缓慢的心跳,严肃地皱着眉。
沉州多水,马车行驶到一条河边时,有人来报说河流似乎又涨了些,安全起见最好绕远路从另一边走,宋知礼她们特意让人来问问耿煜的意见。
小锦鲤心下一动,她从耿煜怀里钻出来,趴在车窗边看了一眼已经距离这里有一段的沉州的城墙,又瞅了瞅前方并不算很宽的河,最后还是道,“不要绕远路了,就从这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