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预言不太好的事情时,夏采衣似乎总有些特别的天赋,或者说她对此要格外敏锐些。
喻府的态度果然是不同意,而且从第二天开始,喻云和就被软禁在喻府里了。
开始大家还不知道喻云和被软禁在家这一消息,最后知道还是因为隔天一早,喻家老爷子就亲自去了一趟军营。
彼时,耿煜刚和其他将士们商议好关于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应对西戎的问题,将士们陆陆续续地离开营帐,就有传讯兵来报说喻老爷子来了。
“……他老人家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传讯兵道,“只是听闻您正在与那些将士们议事,所以一直不让我们进来通报,坚持要在外面等您,直到刚才看到您这边散了才让我来的……”
耿煜略有些惊讶,连声道,“这会儿外面多冷啊,还不快点让老爷子进来。”
传讯兵应声退下,很快,一个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大步走了进来。
耿煜上前两步,虚虚搀扶了一下,“喻老爷子。”
“小将军。”老爷子轻轻点了点头,好刚毅正直的一张脸上,此刻却难得带着两分无奈与窘迫,“这次老头子我亲自过来……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
“您讲就是,”耿煜扶他坐在椅子上,又亲自拎过炉子上热着的茶,给老爷子倒了一杯,“当年小子初到这里,承蒙您与老太太照顾,如今有什么事是小子能做的,您直说便是。”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来还有几分尴尬,”老爷子又叹了口气,“……唉,是我家那老太婆硬要我亲自来找您说一声,这些日子将我那傻孙儿留在府中……好相看个正经人家的姑娘。”
耿煜愣了一下,然后想到昨晚回家后小锦鲤和他讲的穆府发生的那些事,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喻老爷子见他没有立刻答话,又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云和那傻小子有幸能得小将军青眼,定然是还有公务在身的。唉,此次是老头子考虑不周、倚老卖老了,还请小将军勿怪。”
喻老爷子说完就想走,耿煜连忙站起身将他按住,“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他说着,目光中透露出十分的理解来,“老太太的意思我知道了,说起来云和比我还大了几岁,如今也确实到了该成家的年龄,前两天他也将新月那边的工作交接完毕了,您让老太太只管撒开手张罗便是。”
喻老爷子又是羞愧,又是松了口气,连声谢了耿煜好久,这才离开了军营。
耿煜将老爷子送至军营的大门口,目送着喻家的马车渐渐远去,才不厚道地笑出声来。果然当晚回家,他就听见他家夫人告诉他,喻府今日已经放出话来,要广招全城的媒婆为喻家唯一的后辈喻云和说亲。
耿煜笑了好半天,才将喻老爷子上午去了军营的事告诉了小锦鲤。小锦鲤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啊……那衣衣说对了?喻家真不同意喻云和娶她啊?”
耿煜揉了揉她的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小锦鲤有些不甘心的看着他,“为什么啊?”
耿煜耐心道,“毕竟云和是喻家最后的一根独苗,又是我身边最近的人,喻家难免会更仔细斟酌他的妻室人选。若是夏姑娘真的只是个军中的厨娘,喻家或许会让云和娶她做个妾,以后寻到更合适云和妻子的人选后,再按云和自己的心意将她升为平妻。”
“可她却是被削了皇籍流放在外的公主,论过去的身份,云和除非撞了大运,否则怎么也不可能高攀上她;论现在的身份,她又是介于平民与奴籍之间的尴尬存在,在喻家看来难免会拖累了云和……”
小锦鲤听得微微张嘴,然后略有些后怕的眨了眨眼,“……还好你父皇不管你的婚事。”
耿煜含笑敲了敲她的脑袋,“这又是什么傻话。”然后他就见小锦鲤又垂下眸去,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寥落,“为什么两个人相互喜欢还不够呢……”
耿煜莞尔,“世上总有许多事都不那么遂人意的。”
小锦鲤拿筷子搅着碗里的汤汁,小声道,“那喻云和岂不是好惨啊……”
“唔……”耿煜抚了抚下巴,然后赞成的点了点头,“云和是有些惨。……那夫人现在要不要和我一起溜去喻府看看他啊?”
……
喻府,耿煜身形轻盈的躲开喻府里稀稀落落的守卫,最后轻巧地落在了喻云和的屋前。看着他房间里还亮着的灯火,耿煜弯了弯眸,和小锦鲤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一起溜到窗边,轻轻地将窗纸捅开了一上一下两个洞。
两人就这么伏在窗纸上向里张望,只见喻云和正坐在桌边,看着跳动的烛火发呆。小锦鲤毕竟没有武功,不会隐藏气息,很快喻云和就警觉的看了过来,“谁在外面!”
耿煜牵着小锦鲤笑眯眯地推门进屋,“唷,还挺机敏嘛。”
“小将军!”喻云和眼眸一亮,快步走过来,朝着小锦鲤恭敬地叫了声“夫人”,然后才又向着耿煜道,“您快把我召回军营去吧,您的命令我家老太太肯定不会阻拦了,这家里我真是没法待了,老太太今儿白天通知我说明天至少要见五个媒人啊!”
“那不行,你家老爷子今天才亲自去军营找我帮你请的假。”耿煜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况且我哪儿敢惹你家老太太生气啊?……小时候咱俩闯祸被她老人家一视同仁的从屋头揍到屋尾的事你忘了?你家老爷子当时可是拦都拦不住,最后还是我师父亲自跑来救的场。”
喻云和沉默地看了他半晌,然后转身坐回桌旁,“……行,那没事了,您眼下看也看过我了,就快带着夫人一道回去吧。”
喻云和说着,又抬眼看了一眼耿煜,幽幽道,“反正您现在已经有娇妻在怀了,哪儿还管得了属下死活呢。”
小锦鲤原本是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耿煜逗喻云和的,在听到喻云和这么控诉耿煜时,她才终于出声道,“哎呀,阿煜确实帮不了你呀,你得自己帮衣衣去刷老太太的好感啊。”
喻云和终于又来了精神,看着小锦鲤诚恳道,“在下洗耳恭听,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