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赌场管事原本正在慢悠悠地喝茶,见到耿煜和小锦鲤进来,连忙站起身,“小将军,耿夫人。”
“这么晚还要劳烦管事亲自跑一趟,辛苦了。”耿煜端来茶壶,给管事续了茶,自己和小锦鲤坐到他身侧,这才开口问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管事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们的人在摇光王城百余里外的一个城镇中,发现了二皇子殿下的踪迹。”
耿煜和小锦鲤齐齐一愣,“……耿锡宸?他还活着?”
自耿锡宸那日落水后,半年的时间里都毫无音讯,沉州知州组织的人手和王城那边派来的人马将舍予河的上下游、连带五十多条支流都找了三四遍,可谓是将整条河都翻了个底朝天,可是最后依旧一无所获。连贵妃的人都在十一月时放弃寻找离开了沉州,怎么到了这会儿反而又冒出来他的消息了?
“千真万确,二皇子殿下确实还活着。”管事也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二皇子殿下如今跟在一个面貌清秀的女子身边,且对她言听计从……”管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来,展开交到耿煜手中,“这女子名为苏雨桐,我们的人只能查到她最早曾出现在伏玉城,再往前的事情便一点也查不出来了,仿佛她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后来,是李家的家主夫人王氏给了她一笔盘缠送她离开。在八月的时候,她曾因为沉州的汛期,在沉州城内停留过一段时间,直到雨停后才又启程,继续往王城方向去了。我们猜测她恐怕就是那时救下了落水的二皇子殿下。”
“那么多人都在找耿锡宸,最后竟然被这个女子捡到了……”耿煜将画像向小锦鲤的方向侧了侧,自己又看向赌场管事,“你们又是如何发现的?而且耿锡宸既然已经离王城如此近了,为何还不回去?”
管事也看向那张画像,话语间也带上了几分敬佩与好奇,“这位名为苏雨桐的女子处处神秘,本身又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在她到了现在停留的那个城镇后,靠着贩卖一种名为‘香皂’的改良皂角,还有一种名为‘香水’的女人用品,短短时间里就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她虽日日将二皇子殿下带在身旁使唤,却也一直看得很紧。若不是此次她想要和我们的镖局合作,将‘香水’和‘香皂’再推广出去,我们的人也不能发现二皇子殿下。只是不知为何……”
管事说着,面上也带了两分犹疑,“……不知为何,那个苏雨桐正在私下调查二皇子的身世,而且她一直唤二皇子殿下为‘耿煜’……二皇子殿下对此似乎也毫无异议,并且从我们的人发现他起,他非但从来没有联系过官府,甚至从未表现出想要回王城的意向。”
“……这倒是真的奇了怪了。”耿煜饶有兴味地抚了抚下巴,“阿璃,你怎么看?”
小锦鲤认真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如果是我的话……脱险获救后无论如何也要第一时间联系上阿煜的。不知道耿锡宸是怎么想的……”
“他确实应该第一时间联系自己的势力,”耿煜弯了弯唇,大胆猜测道,“除非……他此刻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势力。以他对我一直以来的态度,能被人叫‘耿煜’而不恼怒已是奇迹,如果他不是对那个名为苏雨桐的女人另有所图,那他现在很有可能因为落水一事……完全忘记自己是谁了。”
管事和小锦鲤都为他的猜测一惊,耿煜则摊了摊手,“我也只是瞎猜的啦。”说罢,他又朝赌场管事一拱手,“多谢管事这么晚还来告知此事。事关重大,我定会慎重处理的。”
管事看了一眼小锦鲤,含笑还礼道,“小将军客气了,这本就是我们之间的平等交易。”
送走了管事,小锦鲤好奇地看向耿煜,“耿锡宸的事情,阿煜准备怎么慎重处理?”
“耿锡宸现在躲的地方,我也是鞭长莫及啊,”耿煜微微一笑,将满眼好奇的小锦鲤揽进怀里,“所以自然要将这件事交给能好好处理的人去处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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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光王城,皇宫。
皇后捧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碎盐似的雪粒。二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两天积雪才有了一点消融的迹象,今日里就又下了起来,也不知道御花园里那几株新开的梅花能不能扛得住这乍暖还寒的天气。
她正在心里感慨着,沁暖步履匆匆地从屋外走进来,肩上还有一点雪花融化的湿痕。她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快步走到皇后身侧,“皇后娘娘,八皇子殿下那边传来消息了。”
“小八的信?”皇后接过她手里的信封,撕开封口拿出里面的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冷笑一声,“……耿锡宸果然没死。本宫就知道,他和他那个生母一样,祸害遗千年。”
沁暖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不做声,皇后拿着那封信走到一个灯架前,看着那封信彻底烧成灰烬后,这才又吩咐道,“着几个人去王城西边的那些城镇看看。若是真的发现老二了……”皇后看着摇曳的烛火,弯了弯唇,“……倒也不用真的将他怎么样。他现在不是正在跟一个女人做事么,到时就让人这样……”
她附到沁暖耳侧说完,才直起身看着自己这个正温顺点头的心腹宫女,“就这么让他死了,也太便宜他们娘俩了,对吧?”
沁暖又点了点头,然后抬眸问道,“那八皇子殿下那边……?”
皇后莲步轻移,用金线勾勒过的层层叠叠的裙裾堆聚在她脚下,随着她的动作,晃动间如繁花盛开。她重新走回窗边,看着雪后纯白又空寂的凤栖宫庭院,“本宫说过了,只要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不是贵妃所出的皇子,那么是谁都无所谓。眼下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得了皇上青眼的小四,何必再舍近求远呢。”
沁暖又垂下眸去,福一福身,“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