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王城,皇宫。
皇后倚在美人榻上,一边翻着之后要来宫里的戏班子呈上来让她点戏的戏折子,一边听着心腹宫女沁暖报来的消息。听到她说贵妃娘娘的人手终于找到耿锡宸时,皇后翻戏折子的动作顿了顿,涂了正红色口脂的唇也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两年了,她终于找到耿锡宸了?”
“是,”沁暖点了点头,跪在她脚头给她捏腿,“只是二皇子殿下身边的那个苏姓女子似乎也有自己的打算,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跟贵妃娘娘的人回来。”
皇后懒洋洋地翻了一页戏折子,“荣华宫里那个就没什么别的反应?一点小动作都没有?……皇上这两年里可是一次也没提起过老二,反倒是表现出了要立小四的样子,她难道就一点也不着急?”
“暂时还没有发现贵妃娘娘将这事告诉皇上。”沁暖说着,抬眸看向皇后,“您要将这事告诉皇上吗?”
“我为何要这么做?”皇后弯了弯唇,直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沁暖的脑袋,“沁暖啊,不是什么时候都需要和荣华宫里那个反着来的。如今小四的位置愈发稳固,就只差着那个东宫的名分了。这时候告诉皇上老二的消息,不是平白给小四添堵?”
凤栖宫里的香炉中正焚着五国之内最为名贵的月麟香,袅袅的烟气缓缓升起,和皇后温软的声音一同消散在空旷的大殿里,“……让我们的人也动一动,做出听到风声寻找耿锡宸的样子来,稍微拖一拖耿锡宸回来的速度,也让贵妃那边再憋一段时间。”
沁暖柔顺的低下头去,“是。”
皇后又翻了两页戏折子,“……明天小八也该回来了吧?”
沁暖应了一声,皇后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戏折子合了起来,“那也不用唱别的了,本宫觉得那出《平西戎》就很不错,正好也适合为小八接风洗尘。”
这就是要提醒一下皇上耿煜打下月来沙漠的那桩功绩了。沁暖虽然心下疑惑这样是否是给四皇子耿锡宇添堵,不过她从来不会质疑皇后的决定,此时也只是带着笑意道,“奴婢过会儿就去和那戏班子说一声,《平西戎》确实是出好戏,这些天王城里也都可以唱起来了。”
皇后笑着又拍了拍她的脑袋,“就数你最机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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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煜这边,县令在晚宴快结束时才来,喻云和面色颇有些不善,不过耿煜倒是没有摆脸子,只是含笑看着姗姗来迟的县令,“县令大人如今公务繁忙啊?”
“不敢不敢,”县令讪笑着,“……比不得八皇子殿下业务繁忙,还要陪八皇子妃游览一下下官这穷乡僻壤之地啊。”
这话说的就有点指责耿煜没有第一时间见他们的意思了。小锦鲤皱了皱眉,喻云和更是当即黑了脸,还是被耿煜按了下来。他看向小锦鲤,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与纵容,“让县令大人见笑了,毕竟在我看来,别的什么人确实没有我家王妃重要啊。”
喻云和:“……”
嗯,是他多虑了,小将军怎么可能被这县令的这点话气到啊,不引以为荣都算好的了。
县令被耿煜这话一堵,也确实不好再阴阳怪气、含沙射影些什么。这两年没了耿锡宸针对,他们确实是在耿锡宇的庇护下有些太得意忘形了些。这会儿想到耿煜再怎么样也是个正经皇子,况且是马上就要去面圣的,这才终于有了几分恭敬模样,陪着耿煜等人好好用完了晚宴,第二天一早又整整齐齐地将他们送出了镇子。
王城门口并没有人来迎接,甚至进城门时还被守城的士兵例行大致搜查了一番。等到车队进了城门,夏采衣撩开了车窗帘,看向骑马走在旁边的耿煜,“耿煜,你这个八皇子当得……没有人来城门口列队迎接也就罢了,怎么那群守城的人还一副不认识你的样子啊?”
耿煜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我都已经习惯了。”
喻云和也是一副无奈的神情,“……你小心些身子,这么倾着身坐累不累?”
夏采衣撇了撇嘴,又缩了回去。车队一路到了王城中一个不起眼的三进小宅院前,耿煜扶着小锦鲤先从马车里下来,牵着她一起看向宅门,“接下来几天,恐怕要委屈夫人一下了。”
身后喻云和也半抱着行动不便的夏采衣从车上下来,夏采衣看着这户宅院,嘴角抽了抽,“……耿煜,就不会就是你的八皇子府了吧?”
喻云和扶着她,面色也有些难看,“……小将军至今没有自己的府邸,此处是福伯曾经的居所,只是小将军每次回王城来都要在此处借住一段时间罢了。”
夏采衣和同样面色犹疑惊讶的穆佩佩对视一眼,“……这老皇帝对耿煜还真是一点情分都不讲啊?耿煜你自己就没一点脾气的吗……?”
耿煜又笑了笑,说不上是随遇而安还是彻底失望的平静,“都说了我早已习惯了。”
他说完,牵着小锦鲤先走进了宅院里。喻云和轻轻捏了捏夏采衣的手,“你也稍微注意点,就不要总在小锦鲤面前提起皇上了……”
“我也没想到他爹竟然比我爹还绝情啊……”夏采衣颇有些不小心揭了人家伤疤的心虚,砸了咂嘴,看向喻云和时目光中也带了点乖巧,“我以后都不提了,我保证。”
“夏姑娘你是该注意些言辞了。”穆佩佩也含笑嗔了一句,“若不是耿夫人对你百般包容,你恐怕早就被打死一百次了。”
他们说笑着走进来时,耿煜已经带着小锦鲤走到宅院的第三进了。这栋宅邸看着虽小,不过也处处精致,在第三进的住院里还有一处装点玲珑的小池塘,里面还有几尾神气活现的鱼儿。
小锦鲤兴致勃勃的蹲在池边,她怀里一直带着几块点心,这会儿就拿出来喂鱼了。耿煜也蹲到她身边,看着她那双水盈盈的眼眸闪闪发光的模样,颇有些心疼道,“……这些日子恐怕就要委屈夫人住在这种小宅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