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霓虹，星星点点映射进黑漆漆的办公室。
躺椅上欣长的身影，一个小时，未动分毫。
浓密的睫毛投下两道扇形弧度，许久闪动一次。
他在等，等一个结果。
静谧的氛围，被一声声手机震动音打破。
在要挂断的最后一秒，拇指坚定地向右滑动。
“许总，查到太太名下有一辆轿车和摩托车，没有房产。她的工资和外婆的住院费，两者之间一年的缺口大概在30万。”
“近期的大额支出有两笔，黑卡一次付了90万， 一次付了180万。幸福里的房产在她外婆名下。没有其它交易往来。”
这些都在许北辰的预估之内，他左手捏了捏眉心，声音低沉道：“说重点。”
“太太有一家小画室，年利润最少400万，这里面不包括她自己的画。 ”
“还有，太太18岁时接受过一笔遗产赠与，只知道有一块城西到翠华山那段，没开发的土地，具体还有什么不清楚。”
程信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你知道太太在画画界的艺名叫什么吗？”
许北辰狠厉地丢出两个字：“直说。”
程信也不敢卖关子了：“如倪克斯。她那个‘我的梦’系列画：《见风》《听云》《闻雨》，封笔作。之前我记得起拍价是一千万。”
许北辰的眸光一闪，他倒是没有料到，两人之间的缘分，竟开始的这么早。
他哂笑道：“符合她的路子。如黑夜之神，沉迷在无尽的暗夜深渊里，时而挣扎求生，时而欢愉共舞。”
这个结果，让许北辰心里的阴霾，消散了许多。
隐约间，他仿佛看见了两人的来路，以及将要奔赴的未来。
许北辰敛了敛思绪：“遗产赠与人是谁？”
“遗产赠与当时没有经过公证。又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暂时还没查到。”
程信有些纳闷，只要是有关太太的信息，查起来都格外费劲。
他一个小时内能查到这么多，已经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和人脉了。
这要是放到普通人身上，时间和人力至少能节省百分之八十。
“好，你二十分钟内回来，可以回家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程信爽朗道：“十五分钟，停车场见。”
许北辰挂断电话，点开了定位程序。
他看着屏幕上紫色的风信子头像，距离许氏三公里。
他无聊的在搜索框输入：“紫色风信子的花语是什么？”
回车：“紫色风信子代表悲伤、嫉妒，抱歉、后悔。用来表达抱歉和忏悔之意。”
看完答案，他摇了摇头。
起身拿过衣架上的三件衣服，出门。
地下停车场。
等他再看定位的时候，屏幕里风信子头像，俨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表情凝了一瞬。
双指在屏幕上，缩放了一次，又一次……
程信将车停到专属电梯口，没等他下车开门。
许北辰已经坐在了后座，关门声响彻在整个停车场：“开车，上高架桥，去城西。”
程信见状，发动车子，快速驶出。
十五分钟内，风信子头像消失在屏幕里的速度，只增不减。
“许总，发生什么了？”
“你没查到，太太刚才又多了资产。”许北辰按在屏幕上的手指，紧了又紧。
闻言，程信对乔颖的钦佩，又加深了。
“太太挣得快，花得自然也快。这不就是挣钱的乐趣吗？”
“她的乐趣，要是只花钱就好了。”许北辰声线又紧了几分：“就怕她的乐趣，是玩命。”
“开快点。上千万的车，要是跑不过几十万的。你就该反思下，到底是什么问题。”
程信冷汗直流，他知道太太新添的资产是什么了。
但是能不能追上太太，这与车的关系不大，主要在人。
他双手握紧了方向盘，右脚深踩了下去。
“太太好像好久没有飙车了，这怎么突然又开始了？”
程信这话，许北辰也在思考。
前前后后半小时，乔颖终于开车疾驰上了西郊的高速。
新车，终究体验不来旧感。
但这一路，足够她摸透这辆车的脾气了。
毕竟，车是没有温度的，不像人，捉摸不定。
不知道如何磨合，如何讨好，如何给情绪价值。
乔颖许久没有碰车，初始的不适此刻也已退去。
久违的快感，驱散了这一周来的阴郁。
直到翠华山脚下，乔颖降下了车速。
沿着一车宽的马路绕了山一圈。
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半。
距离许北辰定的回家时间，还有半小时，是时候回家了。
无关他，她答应的，都会做到。
“许总，你不下去吗？”
程信看得着急，这两个人不明缘由冷战了一周了，也不知道这股劲要较真到什么时候。
“不下。跟上。”
许北辰将目光收回，无意瞥了一眼车上被甩的凌乱的衣服。
他眉头皱起，神圣的一件件整理好，搭在了臂弯。
乔颖洗完澡出来，许北辰懒散的躺在摇椅上。
那是她最常待的地方。
许北辰听到脚步声停下，将摇椅转了个方向。
黑色棉质睡衣，将她的肌肤遮得紧紧实实，衬得脖颈的肤色，更加白嫩诱人。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好像会习惯性的选暗色衣服，尤其是黑色。
许北辰的视线盯得乔颖心里发慌。
发梢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滑进乔颖的脖颈，一下下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听张嫂说你近一周食欲不好，睡眠不佳，情绪不高。”许北辰眼神恢复了平静。
“可能是前段时间养着，吃的有点营养过剩。”
乔颖看着许北辰一如往常，情绪稳定，仿佛他没有突然消失五天。
“睡眠和情绪呢？”许北辰追问。
“补觉补得太多了。情绪是工作上的事，都正常。”乔颖一一回答。
“正常？”许北辰起身，走到她眼前，居高临下：“有我没我，对你没有丝毫影响？”
不等乔颖回答。
许北辰声音苦涩道：“你不问问，我这一周过得怎么样？”
乔颖抬头，撞进了透亮的褐色眸子，避无可避。
这一双眼，她想起了无数遍。
“你过得怎么样，是你自己选的。不回家的是你，为什么质问我？”
乔颖想不通，明明自己一开始就是讳莫如深的。
他为什么突然表现的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