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基听见了关武说的话,明白关武也是护着自己、也是没办法的情况下信口胡说的,但听着梁秘书的试探,也只能说:“认识,不过是上海一个叫卫及的人,托自己办的这事,王至清未必清楚。”
梁秘书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马上就明白了,叶少基不认识王至清、信口胡说罢了。梁秘书吩咐人先将叶少基关押、不要再让吴军等人进来,回到自己办公室,让接线员转接一个到武汉的长途电话。等了二十多分钟,武汉那边是洪秘书接了电话,二人寒暄一阵后,梁秘书直接说明意图,想请洪秘书帮忙打听一下,站长王至清在北平是否有姓唐的亲戚,是否托这边的叶少基在办唐家的事,是否通过上海一个叫卫及的人托办的这件事。电话那边的洪秘书说,这两天事多,不过自己会尽快打听。
次日上午,北平站。
梁秘书来到马站长办公室汇报:“武汉的洪责江帮忙打听了,武汉的王至清站长不认识叶少基,但王站长听到洪秘书提到上海卫及的名字,似乎是吓了一跳。昨晚,王至清一晚上都待在办公室,详细盘问了洪秘书,问他为什么提起卫及?有什么目的?倒是把洪秘书吓得够呛。王站长一晚上几乎没睡,关着办公室的门,打了好几个电话。今儿早早跟洪秘书说,让洪秘书再问问这边,叶少基是什么意思,办的什么事?”
马站长有点懵,忽然想起来梁秘书说的是什么事,问梁秘书啥意思。梁秘书又简明扼要说了一下这件事,请示是否将吴军和叶少基的纠纷如实告诉武汉的洪秘书。马站长还是听得云里雾里,不高兴地冲梁秘书发火:“就让你打听一下,王站长是不是真的认识叶少基,你怎么给我打听出这么多事来?我就是想知道,他们到底认不认识,叶少基说的是不是实话?”
梁秘书说:“洪责江的意思,刚开始是不认识,后来提到上海一个叫卫及的,显然就是认识了,而且让打听一下,叶少基这边是什么意思。”
马站长说:“这真是见了鬼了,一件事你给我打听成这样,你还想不想干了?一个秘书的活计,就这么难干吗?等着我跟你猜谜呢,我没事干了?我一会还得去傅司令长官那开会,你他妈的一天天地竟给我找事。赶紧打听明白,顺便给吴军那个混蛋的事处理干净,让叶少基把文契给人家,啥时候了,还敢强抢民妇,没见过女人呐,赶紧滚,让肖秘书去准备车。”
梁秘书给骂的脑子发懵,直到马站长、肖秘书上车走了,梁秘书才想明白马站长的意思,是想息事宁人,自己只得去地牢,连蒙带骗劝了半天叶少基,可出乎意料的是,叶少基就是不同意交出文契、更不同意交人。梁秘书一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回到办公室大口喝着水,正好赵大同进来,梁秘书忍不住又向赵大同一通抱怨、将叶少基骂了个狗血喷头。
赵大同听后阴笑道:“一个犟驴,关他几天,再揍他几次,他就老实了。”梁秘书一听,就是这么个理,遂将叶少基的事扔到脑后,马站长下午回来、自是早忘记了这件小事,因为北边有更大的事情发生、而且自己的事情也是一脑门子官司。
第三天上午。
唐钺等了两天,也没有叶少基的消息,在打退了伍家人今天一大早的再次吵闹后,唐钺再次将石头叫到跟前,夸奖了他一顿,又再次指点起他的擒拿术。石头早上用唐钺这两天教他的招式,对付起伍家那帮人,确实不再吃亏,和唐忠义在手脚上配合地蛮像那么回事,把唐忠义都逗乐了,唬一下伍家那群外行,还挺管用,但唐忠义私下跟唐钺说,这种花拳绣腿,碰上行家更容易吃亏,唐钺笑着说明白,确实得训练一下石头的手脚,不谈光凭着一把子力气瞎打胡摔,很容易着了人家的道。石头被唐钺一夸, 脸上不禁洋溢起自信和笑容,按照唐钺教的路数和门道,一招一式认真地练习起来,唐钺领着小荃也在一旁走梅花桩。
暗暗替叶少基担心的也许还有关武,若不是武汉站的电话打过来,这件事就让洪秘书捂了下来。武汉站的洪责江追问梁秘书,叶少基到底办的什么事。
梁秘书不想再惹马站长不高兴,只好说,叶少基就是胡说,不必放在心上。听着梁秘书就是不愿意说,洪秘书也只能悻悻挂了电话,但不悦之情,隔着千里就感觉到了。
下午,马站长竟然接到了王至清的电话。
马汉林与王至清年岁相仿,虽交往不多,但确是旧相识,虽然没有交情,但业务上的来往还是有的。王至清单刀直入对叶少基事情的询问,让马汉林有点吃惊,尤其是自己告诉王至清,自己真的不清楚这件事时,王至清竟然要求单独和叶少基讲话,马汉林凭着多年的敏锐嗅觉,忽然觉出此事必有蹊跷。
马汉林沉吟一下,答应去准备准备,没想到王至清却直言,就想用马汉林办公室的这个电话。马汉林在心里不停地骂这个老狐狸,站长办公室的电话一定无法监听,他这是在防着自己呢。但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人去带叶少基过来。
叶少基的伤,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只是自己被这么关着,事情办不了,让叶少基辗转睡不着。终于见到了马汉林,叶少基刚想开口,马汉林却指着电话说:“武汉的王站长,特意打电话找你,问问你到底办的什么事,好好说,慢慢说。”马汉林如此说,也是暗示叶少基不要乱讲话。
叶少基点头,小心地拿起电话说:“我是保密局北平站外六分局叶少基,请长官训示。”
王至清在电话那头缓缓说道:“我是王至清,叶科长,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你请马站长暂且回避一下,可以吗?”
叶少基更懵了,但也有点惊喜,自己一直想调回武汉,奈何就是找不到门路,没想到王至清竟然打电话给自己了,一时都忘了“怀疑”一下对方的身份,忙不迭地看向马汉林。马汉林有点不悦地走出办公室,叶少基去关了门,拿起电话回道:“王站长,屋内就剩我自己了,门也关了。”
王至清在电话里笑道:“叶科长,咱们是否见过面啊,老朽健忘,要是真的见过,还要担待一二。”
叶少基赶紧说:“素未谋面,卑职就是顺嘴一说,王站长,救人一命,拉您出来挡着,卑职也是逼不得已,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等计较。”叶少基是老实人,随后简单将伍家强娶唐蕙琳之事说了一下,自己也是受人之托,没想到吴军、伍家不买账,自己怕被打死,才将王至清搬出来挡灾,叶少基最后也表达了歉意。
王至清得知唐蕙琳只是个小户之家,有点不悦,叶少基确实是个鲁莽之人。王至清最后又淡淡问道:“你认识上海的卫及,是吗?”王至清到上海后,周至瑜曾经将唐钺身边的那些死党,分类向王至清介绍过,金汉年、盛墨、卫及、李丰、傅圣泽、齐公子、肖文展、崔前进、刘大山、梅小欧、那鼎、陈图南,这些人是被唐钺豢养的“家丁”,都是些老兵、亡命之徒,只听唐钺的,不要招惹他们;江桥、卫祺等年青一些的,还有接近的可能。王至清初到上海时,为了不和稽查处起冲突,是作了好多情报调查分析的,卫及这个名字,王至清记得很清楚,在大都会也见过,但是卫及这些人根本不搭理自己,也就没有说过只言片语。王至清现在是想确认一下,叶少基认识的,是否稽查处的那个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