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枫跟着父母在田间劳作了两天,见到他的乡亲们听说他被分配到乡里农机站当站长,不仅吃上了公粮,还成了当官的,一个个的在跟他说话都热切起来。
叶子枫也是热情的跟村里人谈天说地,收获了一个好名声,大家对他这个从小就很优秀的年轻人也都喜欢的不行。
期间他的童年挚友叶子英还找他喝了顿酒,两人从天南海北说到家长里短,说着就聊到了最近让村里人比较苦恼的事儿上。
自从土地包产到户之后,土地划给了各家,村民们自己手里有了土地,干劲也足了,没过两年就彻底了解决了温饱问题。
都说温饱思淫欲,叶存生是个不安于现状的村支书,他不甘心于温饱,看人民日报上有人植桑养蚕给村集体创了收,于是他就带着村里人植桑养蚕。
如今桑树种下了,蚕也养了,到了七月夏蚕蚕茧收获,加上春蚕的蚕茧的,村里积压了很多蚕茧,销路却成了大问题。
乡里供销社也收,但是价格太低,每市斤才八毛钱,这可跟叶存生在报纸上看到的差距太大了。
如果按照这个价格卖给供销社,村里人太吃亏,叶存生也不甘心,于是决定想去发展比较快的江浙一带看看行情。
如今去了已经有几天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叶子英是村支书叶存生的小儿子,他读书只读到初中,现在也跟着其父亲在家里养蚕卖丝,如今蚕茧滞销,面对满院子的蚕茧现在都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子枫你说说,哥们现在咋整,忙活了大半年一个子也没见着,地里的活都是老娘和俺媳妇操持,粮食还少收了三成,你是大学生心思活,给我想想办法。”
听着叶子英的牢骚话,叶子枫心思也活络起来。
他正想着找什么借口好跟着叶存生去钱塘,毕竟他现在的情况可不像前世那样需要出去散心,他家里因为只有二老在家,田里的活都忙不过来,所以并没有养蚕,叶存生和他的父母未必愿意让他掺和这件事。
巧合的是叶子英就因为这件事,找上了他。
叶子枫斟酌了一番之后说,“存生叔应该这两天就会回来,有了他带回来的行情,我们在想具体的办法,如果那边行情好,我想把全村养蚕户各家的蚕茧都集中起来,承重记好,成批买到南方去。”
叶子英一听,眼睛一亮。
“咱们村的养蚕户大大小小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家,这么多的蚕茧,真有人能一口气吃得下?”
叶子枫笑着说,“现在都改革开放十一年了,江浙一带大力发展工业,纺织厂如雨后春笋般兴起,人工纺织逐渐被取代。
小作坊肯定吃不下这么多蚕茧,但是大的纺织厂肯定能吃得下。”
叶子英一听这个立马来了兴致,不过又一个问题出现,连忙追问,“运输也是大问题,浙省离我这里一千多里,总不能用推车推过去吧,现在正是七下八上的雨季,要是在路上受了潮,那可就是白忙活一场了。”
叶子枫拍了一下叶子英的脑门,“你想什么呢,几吨重的蚕茧靠人力,还没得在钱塘过完年才能回来啊!我们初中同学王铁柱不是在铁路上班吗,找他包两个火车皮,走铁路过去,省时省力。”
叶子英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叶子枫无奈的摇头。
“这中间还是有很多问题的,比如这运输的成本,我们把蚕茧运到人家纺织厂,算是送货上门,但是村里的父老乡亲并不见得愿意掏运输这个钱。”
叶子英点了点头,这其中的问题还不小。
毕竟大家跟着叶存生养蚕,一毛钱没见到,还要往外掏钱,大家手里都不宽裕,自然没有几个愿意的。
叶子枫眼睛一转说,“现在能联系上存生叔吗,我有个想法想跟他谈谈。”
叶子英见叶子枫想出了办法,抓着他就往村委会走。
“俺爹到了钱塘住在我一个表亲家里,他家有座机,这是号码?”
叶子英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本子,拨通了电话。
“请问哪位?”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人。
“请问叶存生在吗,我是叶子英。”
对面一听是河东老家的电话,忙客气起来,“子英表哥,我是陆江涛啊,表舅在和父亲说话,你稍等。”
没过多久,叶存生就接起了电话。
叶子英把事先两人商量关于蚕茧销路和运输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把电话递给了叶子枫。
“存生叔,我是子枫。”
电话那头叶存生听出了叶子枫的声音,客气的说,“子枫啊,什么时候从省城回来了,快说说你的想法,这蚕茧的事可把我愁坏了,你的办法要是能行,我给你记头功。”
叶子枫客气的回了两句后,就把他的具体思路说了出来,最重要的还是运输费用和其他可能产生的成本的问题。
叶存生听完,沉吟片刻,“子枫,你有把握让纺织厂承担运输费用?”
叶子枫回到,“存生叔,现在乡里供销社收八毛一斤,根据刚才和子英了解,咱们村大约能出一万斤左右的生蚕茧,既然想要往钱塘的纺织厂卖,就得走铁路运输,你那边了解的纺织厂蚕茧的进货价是多少?
了解了成本和差价,我们好计算运费和收益,让纺织厂承担运输费用难度不小,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从纺织厂那里将成本压缩,才能挣更多的钱,改善乡亲们的生活。”
“今年的春蚕和夏蚕的茧子价格要高一些,走了几个厂子,价格都一块五每斤上下,比供销社每斤要贵上七毛钱。”
叶子枫听完,心中基本有了底。
“存生叔,咱们也不要把视线总盯着那些大的纺织厂,你这两天可以先看一看纺织厂的下游工厂,就是那些人工抽丝的作坊,也问问他们抽丝的人工费用是多少,再咨询一下,成丝纺织厂的收货价格。”
电话那头,站在叶存生身旁的一位年龄与其相差不多的中年人和陆江涛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叶存生一时没明白叶子枫话里的意思。
机灵的陆江涛解释道,“表舅,这位兄弟的意思是,把家里的蚕茧先运到钱塘来,在雇佣抽丝的作坊为我们抽成丝,相当于粗加工,再销售给上游的纺织厂,这样相当于给纺织厂节省了抽丝的成本,或许可以挣的更多一些。”
电话这头的叶子枫听到陆江涛为叶存生解释,心里也对这个名叫陆江涛的年轻人有了兴趣。
要知道前世叶子枫可是没见过陆江涛这个人的。
果然,现在他叶子枫转变了生活的态度,遇到的人和事都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人生际遇或许相同,但人的生活态度不同,际遇的表达方式往往也会不同。
罗曼罗兰曾说:
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你的境遇,
如果你坚持保留你的性格,
那你就无权拒绝你的境遇。
现在叶子枫重活一世,首先改变了自己生活的态度,性格也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他的人生际遇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