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焱章对自己的判断越来越肯定，而这纸条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也有了想法。
“齐向阳么？人和人之间就不能多一点点信任？”
陈焱章自嘲一笑，因为这句心声其实是对他自己说的。
留了后手的，不正是他自己么？
所以，信任一词，到底有怎样的分量？
或许，如果再次面对面，陈焱章也可以大义凛然地说一句，“家国大义在前，信任一词太过于奢侈！”
毕竟，他对自己留后手这个行为，一点也没有负罪感。
只是，现在似乎是被齐向阳直接戳穿了？
偏偏，齐向阳并没有制止他的意思，甚至没有指手画脚，只是提供了一个额外的情报。
虽然，这个情报似是而非模棱两可，但是，齐向阳想要表达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了。
那就是让陈焱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到底要不要赌一把？
万一输了，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很可能损兵折将甚至万劫不复。
陈焱章真的敢赌么？
或许，齐向阳就是知道陈焱章这家伙一点也不让人“省心”，所以才“多此一举”？
至少，陈焱章是这么理解的，毕竟，他很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打算的。
当然，齐向阳可说可不说，因为就算陈焱章做了额外的动作，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那也是军统上海站的损失，和共党地下党没太大关系。
那么，齐向阳为何要说呢？
陈焱章不由又喝了一口红酒，闭目凝神，好好想了想这个问题，因为这个想法让他十分汗颜。
就在不久前，上一次的合作里，他可是用电台宣读稿件的方式来逼着齐向阳做出约定之外的配合，最终，陈焱章的任务更加一帆风顺，而齐向阳的人可没少死。
易地而处，陈焱章肯定是要报复的。
偏偏，齐向阳这可是“以德报怨”，又怎能不让陈焱章汗颜呢？
只不过，陈焱章可没有什么好自责的，一切为了党国又不是说说而已。
为了党国大业，为了抗战胜利，谁是不能牺牲的呢？
陈焱章自己都可以随时随地慷慨就义，何况几个共党地下党？
可他很清楚，齐向阳这个也并不是“以德报怨”，而是仅仅出于抗日同道的一份大义。
因为在齐向阳眼里，每一个国人都是同胞，每一个战士都是同袍，明明知道了可能是一种陷阱，还能坐视军统上海站的人自己跳进去而无动于衷，这事，齐向阳真的做不出来吧？
而这一点，才是最让陈焱章汗颜的地方，因为，同样是易地而处，他扪心自问，就未必了……
当然，他也不会特地给友军挖坑，他可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
只是，能够在消灭鬼子的同时，削弱一下共党的实力，他就未必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自己没看见了。
毕竟，现在只是国共第二次合作，而小鬼子总有被消灭殆尽的那一天，到那时，国共还会继续合作下去么？
又是合作什么呢？一个国家两个政府？两种主义？
陈焱章始终觉得，到那一天，国共之间还有一战，所以一切看似“不厚道”其实都可以“合情合理”。
只不过，他的心情始终复杂，毕竟，齐向阳可不是伪君子，而他陈焱章总在逼自己做真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