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
“阿姐,昨日那讲故事的人和那些失去内力的人,是中毒了吗?是中毒了吧?”顾清欢站在顾青烟面前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说道。
“清欢,是想救他们?”顾青烟放下手中的书,蹲下身子看着顾清欢问道。
“嗯,,,”顾清欢重重的点头,眼里满是希冀的目光看着顾青烟。
“你知道我。。。不救人。。。”顾青烟没有拒绝顾清欢的要求,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许久后方才说道。
“那个。。。那个。。阿姐。。我只是。。只是想。。。。”顾清欢有些失望的低下眼眸,她不敢看顾青烟眼睛,心里着急却找不到好的理由或者说借口,她知道阿姐一定是有办法救那些人,只是却不敢向她要求,无论她想要什么都可以撒娇,但是唯独在救人一事上却一直是阿姐的禁区。
从小到大在顾清欢的记忆里,阿姐一直就是美丽温柔的女子,在她眼里阿姐无所不能,总是能拿出自己喜爱的点心和玩具,阿姐医术很好,从小到大她生病从来没有看过大夫,有点病痛时就让师傅随意的扎几针,或者吃些从阿姐手中变出来的糖果就好了。在阿姐的照顾下基本上从她记忆以来都是健健康康的,只是阿姐却从来不让她出去说自己会医术的事情,若遇到村里人有大病,也从来都是阿姐和师傅一起看过后,由师傅出手救人,所以村里的人都以为师傅的医术很高,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是阿姐。
她也曾好奇问过阿姐,只是阿姐却是笑而不语,眼里划过一丝痛苦。
后来阿姐也未曾向她传授过医术,更多的是教她些用毒的自保之法,她也曾经缠着阿姐讨教过想要学习医术,只是,阿姐却没有向以往那样有问必答。甚至再三叮嘱若非必要不可以暴露她自己会医术的事情,而用毒的话阿姐倒是没有多少阻拦,所以她是一向有些肆无忌惮,直到前不久因此跪了祠堂方才有所收敛。。
阿姐一直告诉她从来没有一件事情是会没有缘由就发生的,凡事皆有一定因果,现在我们眼里看见的听见的,都是曾经的因才导致的现在的果,无论是善还是恶都是人们必须去承受的,所以做什么事情前必须想清楚。
“清欢,是因为想知道他们都中的是什么毒,才想去看看的对吗?”妙善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嗯嗯。。。”听到这个理由,顾清欢立马连连点头确认,忍不住长苏一口气,还好师傅来了,
“师傅。。。”顾清欢回身看见身后妙善,皱着一张脸委屈的对他张开双手。
“你。。。。”顾青烟站起身看着妙善,脸上神色不是很好。
“你难道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妙善将顾清欢抱起,对顾青烟问道,那个毒和顾青烟曾经使用的很是相像。
“不想。。。”顾青烟回答的干净利落,似乎真的对此事毫不在乎。
“去看看吧,或许不是那些人呢。。。”妙善将顾清欢抱坐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对面安静看书的顾青烟,这些年她虽然面上是平静无波,看上去像是已然放下过往,只是每每看见她身上一席红衣却刺眼的厉害。他心里清楚那个伤口虽表面结痂,但是内里早已经溃烂,只是她不愿去面对这个事实,他也是。当年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一个完整的着落,就那样突兀的以一个惨烈的结局收尾,但是其中真正的原因因果却始终是一个谜团,坏人仍旧逍遥过日,而她也不过是多了一顶杀人魔的帽子,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只是他还是不愿意这样的名称在她身上,还有那一袭的红衣,而妙善这些年除了陪伴左右外,再做不了其他想要出手却又做不到,甚至有时候他会愤恨自己的身份。这些年他强行陪着顾青烟借着顾清欢的由头,像曾经在乱葬岗一样治病救人,只是顾青烟还是没有曾经那样的笑颜。
“阿姐。。。”顾清欢拉着顾青烟的手来回摇摆着,虽然她不知道此时师傅和阿姐两人间在说什么,但是总觉得氛围很是沉闷,她不喜欢这样。
“好。。。”顾青烟摸了摸顾清欢的头答道,算是答应下来。
在几人离开添枝楼后,青丹也吩咐人除了核实当日台上那人说的事情外,暗中去查鬼医阎王的身份,之后几天时间里断断续续的是查到一些关于阎王的消息,不过也都是大家众所周知的,再往深一点便查不到了总觉被什么人阻挡了,只是青丹仍不放弃依旧让人继续往下查。
时间又过去几日,这天青丹在偏苑像往常一样,看着传回来的信息,放下其中一份,打开另一份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她瞳孔一缩,看着手中的一份信件,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她如此激动是因为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只是,她除了震惊还有害怕,还有涌上头来的不可思议,原来这些日查的阎王鬼医竟一直是她,竟然是她,自己竟是最后查到了自家小姐的头上。青丹看完手中资料信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顾青烟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为什么她的身体又会如此羸弱,原来一切竟是如此渊源。
“吱呀。。。”寂静的夜里,门被推开的声音,随着推门而进的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香味,是顾青烟身上的气息,她不由的是心上一缩,将手中信件往背后藏去。
“小,小姐你怎么来了?”青丹难得的紧张,笑容很不自然。没想到小姐是突然到这里来
“你查到的怎么样?”顾青烟
“情况我都给玉泽南沟通了。。。”青丹说到。
“我不是问你这个。。。”顾青烟
“啊?”青丹是明显一愣,那是问什么
“我是问你阎王的身份你查的怎么样了?”顾青烟慢慢的开口说到
“我。。。小姐。。我,那个。。。”我的天刚才是听见了什么,即便沉稳如青丹,见过那么多风浪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内心世界全然崩塌,他刚才是听到了什么,还查什么查,小姐就是那个她查许久的阎王本尊啊,她竟是查到了自己小姐的头上,这让他该作何解释。。。即便再游走各个权贵间游刃有余,此刻她却没有任何的方法,甚至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面部表情
“怎么了?以你的本事是没有查到吗?”顾青烟看着青丹那模样问道
“查是查到了,就是。。就是。。。”青丹
“就是什么?”顾青烟
“小姐,你。。你就是鬼医阎王?真的是你?”青丹盯着顾青烟激动的几乎颤抖着问道
“嗯,是我。。怎么对自己的调查的结果这么不自信?这可不像你。”顾青烟抬头看着青丹认真的答道,眼神没有任何的躲闪。
“我。。这。。。”青丹内心有些什么东西完全碎了,悄无声息的,一直以为小姐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虽然是有什么秘密,却是没有想到是这样大的一个秘密。而且她就这样承认了
“怎么?害怕了?”顾青烟见青丹半天没有回答问道
“没,没有。。就是没想到。。”青丹回过神来答道,小姐虽然看起来赢弱,只是,传闻中阎王可是起死回生的鬼医,可见其医术高深莫测,而且还是用毒高手,只是她为什么身体像如今这样,为什么不救自己呢?而且,她似乎重来没有见过顾青烟出手救人,大多都是用毒。
“没想到,不代表不可能,也没打算瞒你,只是不想面对以前的那些事情,所以便没有告诉你,你也查到了,事实便是如此,若是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你可以离开。。。”顾青烟喝着手中的茶水说到
“不,我不会离开。。。”青丹急切的否认到
“好。。你早点休息。。”顾青烟清淡的目光看着青丹,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看着顾青烟离开的背影,青丹不由在想小姐她曾经应该也是赤诚热烈的人吧,如今却变成这般模样,她似乎突然间明白妙善他们几人看顾青烟的眼神,他们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又看着她孤独寂寞行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这些年顾青烟一直一个人藏在暗色里。曾经的自己若是没有遇见小姐,怕是早就死在那个雨夜在消失在这个世上,所以她不会离开,永远不会。
另外,青丹总算是明白当时向玉泽南打听阎王信息的时候,玉泽南那一副欲言又止却又是讳莫如深的神情,感情这是给自己挖的够深的坑啊,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栽在这个榆木疙瘩上。
“玉泽南。。。”偏苑一阵爆喝直冲云霄,正在另一边已经熟睡的男子猛然间惊醒过来,警惕的听着周围动静,发出没有异常后方才放下心来,只是他总觉着周围凉丝丝,忍不住是拉了拉被子,盖上翻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根据青丹调查的情况,中毒者最多的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也就是几天的路程,好在这些人中毒的情况都差不多,顾家门派的人便将人陆续集中在一处,只是顾家能做的便只有这些,压制他们体内的毒性,暂缓这些人毒性发作时间,缓解中毒发作的痛苦,这毒一如十年前诡秘莫测是棘手不已。顾伯庸和穆玖来看过,却也不能确定是否是顾青烟下的毒
经过几天的连夜奔波,顾青烟和妙善三人总算是到达目的地。只是那营地周围皆是看守的人,顾家的人也密切关注着中毒者的情况,想要暗中查看救人实在很是困难。又暗中观察了两天后,那些人中毒的情况有严重了许多,一时间顾家人忙的人仰马翻,很多看守的人也被安排去帮忙,也顾及不得其他,妙善便是趁着夜色带着顾青烟和顾清欢二人悄悄潜入到了营地里。
妙善带着顾清欢查看着那些人的情况,全程顾青烟跟在妙善身后没有说话,妙善边看边习惯性的悄声将看到的情况说给顾青烟,也不管后者有没有在听,只是一连看查好几人,由于情况复杂,妙善竟是没有看出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青烟见此走到一旁中毒者身前查看情况,只见那人口鼻乌黑呼吸时浅时深,症状看起来确实和自己之前用的毒症状相差无几,只是,顾青烟皱了皱眉伸手掰开那人嘴巴,而后将头上发簪取下把那人中指戳破,将鲜血浸在巾帕上,看着那浸润在白色巾帕上的红色血晕,片刻鼻尖传来隐约的铁锈味,顾青烟只觉脑中立时一阵眩晕,她蹙眉闭上眼睛稍顿些许方才恢复正常。
一旁的妙善见此,上前想拿走顾青烟手中帕子却被她抬手推开,只见顾青烟皱眉将那团腥红凑在鼻子不远处仔细的嗅闻着,妙善想要再次阻拦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妙善眸子沉了沉心中千转百回,到底他还是逼着她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这一刻他心中有些后悔了,或许他们本就不该来插手这件事情。
“阿姐,可有闻出什么没?”顾清欢
“你闻闻。。”顾青烟将手帕递到顾清欢面前
“哦。。。”顾清欢
顾青烟探身本想再看看那人情况,却见那原本昏睡的人突然睁开眼来,两人刚好四目相对顾青烟是一愣,只觉眼前这人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在一旁晃动烛光的下显得更飘忽不定。
“鬼呀。。”一声惨叫直冲夜空,打破沉寂的夜晚。还没等那人再呼出下一声,便被人打晕过去。
听到动静人们迅速往这边赶来,最后也只看见两大一小背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隐约似乎看见红色衣昧翻飞着,穆玖还想细瞧那几个身影却已然泯没在夜色中,他恍惚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穆玖查看晕倒帐门口的人,鼻尖闻到那久违陌生又熟悉的清冷味道,让她眉头微皱而后嘴角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而后起身招呼身旁一人附耳说了些什么后便进营帐去了,“没想到,你是当真还活着吗?看来这好戏,又要续场了。”
营帐内灯火通明,那惨叫之人已经晕死过去,一旁床上放置着一副处方,字迹歪歪扭扭甚是潦草,字里行间甚至没有确定间距,看起来却不像是刻意为之,倒像是像是一个孩子的字迹。
顾伯庸看着药方里面大多是解毒的药物,他们之前也不是没用过,只是其中多了几味其他的没用过的药物,多少含有一定的毒性,还有当天看到其中一味药时,脸上当即变了颜色,那虽然是几乎可以少到忽略不计分量,但却是一味剧毒的药材。
见着顾伯庸神色不对,一旁的其他人也过来接过药方查看,而后都是神色凝重沉默不语。顾伯庸又将药方递给一旁的穆玖,后者看了药方不用他们在解释也明白了,这药方带着久违的熟悉,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很多年前,有一个人就用过这样类似的药方,而且当时犹只有她一人有这样的胆子。
只是,现如今这些人中的就是她曾经用过的毒,如今又送来解毒药方,背后之人到底是何用意?难道阎王鬼医当真还活着?
顾伯庸和穆玖一行人带着怀疑,将药按剂量煎来给人服用,果真症状有所减轻,顾家的人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用一些毒加在药方里,只是虽然当初对鬼医阎王救人的手法嗤之以鼻,却不得不承认,她一手用毒救人的手法确实是他们无法企及的,这些年他们也不是没有暗中试过以毒入药,却是效果不佳。这么多年也不过只会些粗浅的使用,要想如那个人那般随心所欲用毒入药,终究是做不到。
而且十年前的那件事情,顾家也收敛了许多,不敢再放肆,将那晕过去的人叫来问话,但是那人回答却很是模糊,只是说看见一个红衣女鬼,身边跟着一个小孩,还有一个黑衣人,只这一眼,便被人拍晕了过去。
“是她回来了,她回来报仇了。。。”那人疯癫似的嘴里嘟囔着,整个人早已经发疯。
人们当是他的胡话,只有他自己清楚的记得,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双眼睛和十多年前是多么的相像。
而门口被打晕那人却是一问三不知,他只记得自己刚赶到,和三人撞了一个对面什么都没有看清楚,下一刻整个人便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