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处,徐家村。
虎子娘正在给虎子上药,“这都几天了,平地也能摔跟头,你看你这脸,都肿得像包子了。”
虎子头上长了个大包,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运气很差,老是摔跟头。
上树掏个鸟窝,还能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马蜂追着撵。
头上除了摔的包,就是马蜂蛰的包……
虎子的脸肿得比往日大两倍,嘟囔着嘴,“肯定是撞小鬼了……”
虎子娘捏住虎子的嘴,“你爹说了,以后什么鬼啊神的,全都不能说。明天就有知青下乡了,被人听见去举报你。”
虎子身残志坚,“我怕啥?俺爹手里有枪,俺叔公是村长。”
虎子娘解释道,这外头风声紧,以前有安稳日子,那是因为在深山里,没人管这边。
但今年上头换了人,放了话。
不论是什么深山还是老林,通通都要投身建设中来,知青下乡和工分制,都要实行起来。徐家村也不能例外。
虎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干娘怎么样了?要是干娘在就好了。”
管他什么知青知红的,跟着干娘就有肉吃……
被虎子念叨的陈芸芸打了个喷嚏,看着眼前陌生的家属院楼。
“芸芸姐,你没事吧?”莫萱萱一脸担忧地问,该不会是在火车上受了风寒吧。
陈芸芸摸了摸鼻子,“应该没什么事,萱萱不用担心。你们已经到了,就先去找你哥哥吧。”
一行人站在家属院楼下,刚才来了个警卫员要带墨家人去对应的院子。
陈芸芸要找的人还没来,只能在原地等。
莫萱萱摇了摇头,扭头对莫爸爸和张素华说,“爸妈,你们先上去吧,我陪芸芸姐待一会儿。”
小警卫员行了个礼,陪着莫家父母将行李带走。
陈芸芸蹲下整理孩子们的衣裳,大娃和妞妞都看着她。
“等会你们都别说话,先看看你爹是怎么对你们的,知道吗?”
孩子们乖乖点头。
陈芸芸之前用入梦术,听到过徐志军的心音,他嫌孩子们是拖油瓶,还想着办法想要解决掉。
陈芸芸冷笑,有这种渣爹,给孩子们提鞋,她都觉得不配。
这次来,就是来离婚的,不过嘛,多拐几道弯,目的是不会变的。
大约等了有十来分钟,莫萱萱有些站不住,都在抱怨,“怎么这么久还不来人呀?找一个人需要那么久吗?”
陈芸芸心里道,那人如果不想被找到,当然久了。
有稳健的脚步声传来,是一个警卫员,他拿着张纸条,跑到陈芸芸面前站定。
“你就是来寻亲的?”
“同志你好。”陈芸芸牵着孩子的手,回答。
警卫员朝陈芸芸身后容琰身上扫了好几眼,“他是谁?”
“我弟弟。”
陈芸芸上前一步,挡住警卫员继续审视容琰的目光,“小同志,部队里是否有徐志军这个人呢?”
警卫员收回视线,看向陈芸芸,“是有这个人,但和你说的,对不上。”
“对不上,是什么意思?”莫萱萱问出声。
莫萱萱是莫建国的妹妹,警卫员对她尊敬几分,这才回答,“一营徐营长,确实叫这个名字,老家也是徐家村的。”
“但是他说他前妻已经死了,并未再娶,而且家里的孩子去年闹饥荒饿死了。”
“怎么会?芸芸姐分明……”
陈芸芸笑了,好家伙,她想过这婚没那么好离。
但没想到,这狗男人竟然直接连她这个人都不承认了。
连带着三个孩子,都能被他传死。
开局一张嘴,生死全靠编?
按理说,她来是为了离婚,既然男人不承认结过婚,孩子也都死了。
那她大可以回去,带着独属于自己的孩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但要这么放过这个渣男,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儿。
“这中间肯定出了些问题,不如把人叫过来当面对质?”
陈芸芸气定神闲,反正该慌的人不是她。
那警卫员站了一会,让他们站在原地,他又跑走了。
没多久,过来了好几个男人,皆是统一的着装。
“让孩子们认认父亲吧。”
闻言,陈芸芸挑眉,这是不相信她的话?要试探?
徐志军打得一手好主意啊,他一年才回来一回,和孩子们相处并不多。
让小孩从十几个人里选出自己的亲爹,一些不记事的孩子,这不就很容易选错嘛。
在军队都能明目张胆的挖坑,这徐志军不过是个小小营长,哪里来的这么大权利?
大娃仰头看向陈芸芸,陈芸芸松开握着他们的手,“去看看吧。”
没一会,大娃回来,摇了摇头。
陈芸芸带笑的眼看向警务员,“小同志,你在与我开玩笑吗?不是找孩子他爹?这些人,我不认识,孩子们也不认识。”
那警卫员被陈芸芸这么嘲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同志稍等。”
这下过了五分钟,终于有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被陈芸芸一示意,大娃和妞妞精准地扑了上去,“爹!”
这一声喊,整个家属院都能听见,徐志军脸都黑了。
莫萱萱一脸惊喜,“芸芸姐,你男人找到了!我就说不会有事的。太好了!你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陈芸芸也扬起笑脸,迎了过去,亲昵地喊,“志军!没想到你还活着!”
徐志军的脸更黑了几分,什么叫还活着?
眼下,徐志军根本无从辩解,他哪想到孩子们记忆这么好,本来想悄无声息把事情解决,但陈芸芸竟然带着孩子找到军队里来了。
徐志军只好先应下,他暗下决心,一定在副团长回来前,得把这事解决了。
“你跟我过来。”
他点了点陈芸芸,警卫员和那些穿着训练服的士兵都退了下去。
莫萱萱及时向陈芸芸告别,“芸芸姐,我就先不打扰你们相聚啦!安顿好了之后,记得来找我玩!”
陈芸芸朝她点点头,这才牵着孩子,跟上徐志军的脚步。
容琰走在最后,他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在戒备森严的部队里,走得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