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之际。
曹流依然候在原地。
不出所料，昨晚真有不少厚着脸皮的人试图过来，但无一例外畏于曹流的威势，无奈选择退走。
直至一座熟悉的肉山赶来，才终于宣告了这场战事的结束。
申屠刑望着这个年轻到不像话的后辈。
他记得，这小子当初来他这里报到的时候，还远没有此刻的锋芒毕露吧。
申屠刑自认不是一个容易服老的人。
但这一刻，他也突然有种自己老了的感慨。
“做得不错，曹小子。”
申屠刑从飞龙帮死去的那位香主口中得知，有一位意料之外的神力后期加入战场。
好在，他同样藏了一手。
以神力圆满的真实境界，当场反杀了两位敌对的香主。
原本以为长乐坊会因为这变数而损失惨重，不料他们这里也出了一个变数帮助申屠刑止损。
申屠刑审视曹流，再度开口。
“看在你这次立大功的份上，本座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利。你是求名，还是求利？”
曹流没有迟疑，很干脆给出答案。
“回香主，弟子想求利，”
“好。”申屠刑点头：“既然这样，那么你今晚所杀的只是一个神力中期。夏山胡同的覆灭，是源自多位神力中期的围攻，你可能接受？”
“可以。”
曹流果断答应，明白申屠刑的话外之意。
这是默许了他们的战果，但是在上报帮派的时候，纸面上的内容肯定会有出入。
曹流倒是不怎么介意。
有过蛇堂余冷的例子在前，他不想因为太过耀眼的表现，成为某些蠢货施展王霸之气的对象。
因为他这人有厌蠢的毛病。
如果让他不痛快了，曹流习惯会用拳头来讲道理。
一不小心将别人家的宝贝公子打死了。
大家的脸上都会很难看。
申屠刑显然考虑到这点，从怀里摸出一个漆黑的瓶子先递给曹流。
“这里有相当五份剂量的黑虎强元膏，算是本座对你的补偿。”
“待战事结束，我还会尽力再替你争取一片‘青毫藤叶’。不过，这机会不大，得看你是否有这福气。”
“多谢香主。”
……
曹流朝着自家小院赶去。
他忙活了一整晚，收获其实还算充足。
虽然他将飞龙帮的大部分帮众的战利品让给底下人，但自己同样没少拿东西。
别的不说。
一位神力后期，三位神力中期的随身之物全部被他摸走。
同时，今晚死在夏山、玉桃两个胡同的飞龙帮帮众，估摸着有接近三百之数，这些人头的功劳全是算在他的身上。
到时再用赏来的银子换回鼠盗三他们手里的气血药散，可谓一举两得。
尤其是这五份黑虎强元膏！
曹流也没想到，申屠刑竟然出手这么大方。
这可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他只在当初领取天才补贴时，有幸用过一份。
如今这五份，隐隐让他再次看到突破的希望。
……
快到门前，曹流忽然眉头一皱。
因为他看到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东西坐在门前，身边还有一大包圆溜溜的东西。
曹流的第一反应。
这可能是胡同的某家难民，好不容易逃过兵燹的纷乱，暂且在他这里歇息。
因此，曹流伸手到怀里，打算摸几个铜板出来，就当花钱消灾，顺便替自己积点功德。
只希望这人可以看在他人品不错的份上，主动到别家门前坐着，别赖在他这。
然而，他连铜板都掏出来了。
面前这人仿佛察觉到什么，同一时间抬起头。
一瞬间——四目相对。
气氛瞬间变的尤为尴尬。
“穆先生？”
……
屋子里。
曹流下面给她吃，顺便还窝了两个蛋。
穆芸是一点不客气，简直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狼吞虎咽地吃他下的面。
吃饱喝足。
女人满足地捂着肚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曹流，我还要一杯茶。”
“你自己去泡。”
曹流一脸嫌弃，指着不远处桌上的茶罐子，手脚倒是麻利地替她收拾碗筷。
……
“现在可以说说，你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吧。”
曹流望着无比狼狈的穆芸，不由摇头。
他是真没想到，面前这家伙好歹算是黑虎帮的三代忠烈了，竟然能混得这么惨。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乞丐呢！
穆芸倒是没有隐瞒，一五一十交代自己的经历。
从她如何在帮派里待不下去，到趁着这次帮派大乱，炮制了自己被火烧死的假象，趁乱逃了出来。
曹流听完事情经过，也是大为震惊。
他其实早就习惯了黑虎帮高层之间的蝇营狗苟，并且始终认可这比《甄嬛传》还要精彩。
但穆芸的经历，听过还是让人止不住想笑。
“你是说，龙堂主想纳你为妾，然后帮主为了拉拢龙堂主，有意促成这段美事，你不满意就自己逃出来了？”
曹流一字一句复述，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自言自语：“不对啊。我记得龙堂主今年才四十出头，他这也算是处于壮年。以他的身份，不至于看上你才对。”
“穆先生，以你的条件，这算是很不错了。”
曹流说着，还一脸正色打量着穆芸。
这女人的相貌倒是不错，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身材没有硬伤，该圆的圆，该翘的翘，腿也挺长的。
只不过，她整日穿着一套医者服，从来不见换过。
短时间还好，长时间接触，估摸着也就将她当成无情的治病机器了，而不是一个外在条件不错的女人。
试问，正常人谁会对一个机器动心的？
曹流心里补充一句，还是一个尺寸都分不明白的机器。
穆芸似乎听出曹流的话外之意，她半转过头，冷哼一声。
“虽然很不想理你，但老娘还是要纠正一下。不是龙堂主看上我，而是龙堂主他爹。”
“这就难怪了。”
曹流点点头，仿佛理所当然一样。
穆芸被他这语气气得不行，当场坐倒。
“反正我不管。整个兴业城，我现在还能信得过的人，只剩你一个了。我跑不动了，你是赶我走也好，送我回去嫁给老头也罢，随你。”
“曹流，你要有点良心！”
她说着闭上眼，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曹流没见过穆芸这幅模样，但只看对方的小腿此刻高频率的抖动，就暴露了她心中的不平静。
曹流算是明白了。
这女人分明打算在他家里赖下，而且什么时候离开还没个准信。
这……
曹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换个人，他肯定拎着脖子就丢出去了，一点也不带迟疑的。
可这疯女人……
曹流想起今晚立功不小作用的紫雪丹。
虽然结合今日之事，不难猜出这女人上次到他家的目的就不单纯。
很大可能，上次就是来踩点的。
但是转念一想。
紫雪丹能派上作用是曹流临时起意的结果，连他自己都预料不到，这不太聪明的女人就更别提了。
这一刻，他突然陷入纠结。
要是真让这女人留下，岂不是就成了同居？
他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即使她腿长！
不远处的穆芸仿佛察觉到这点，眸子中闪过一丝丝狡黠。
她起身到自己的包裹前，从里面摸出了一个瓶子，放在曹流的眼前摇晃。
“忘了告诉你，我这次离开，还把值钱的好东西都带上了。”
“你如果答应的话，这瓶黑虎强元膏我——”
穆芸的话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迎面闪过一阵风，过后手中的就空空如也。
几步之外。
曹流闻了闻这黑虎强元膏，顿时眼前一亮。
至于先前的犹豫？
别介意，他是开玩笑的。
我的确不是随便的人，但是富婆例外。
这女人也真是的，如果早说自己是富婆，他还要犹豫么？
来呀，同居呀！
穆芸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她双手环抱，望着远处曹流渐渐止不住上扬的嘴角，高傲地昂起头。
哼！
对付这种铁公鸡，还是要撒币。
不就是黑虎强元膏么。
她虽然没得到，但是父祖留下的财物里有。
她没什么习武的天赋，吃不得苦，能用这些身外之物换个安宁，在穆芸看来是值当的。
毕竟。
在自己认识的男人里，也就这家伙铁了心不会对她乱来的，而且有点武力。
破财消灾，总好过人财两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