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日子。
他救孙家母女只用了半天,反倒是在雪蛇秘洞里待了一天一夜。
也不知道穆芸那家伙怎么样了。
曹流一面朝着自家院子赶去,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担忧。
最差的结果,莫过于穆芸被黑虎帮的人发现,甚至抓走。
这样一来,他哪怕请动孙家出面,也得将人抢回来。
……
好不容易到了门前。
他先前猜想的各种坏结果没有出现,屋子的大门依旧紧闭,丝毫没有看出任何破坏的痕迹。
这时,一阵脚步从他身后传来。
鼠盗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惊诧和惊喜:“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不待曹流回话,这鼠盗三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大人,您可知失踪的这一天,我们找你可积极了,嫂子她没少替你担心……”
曹流本来还觉得正常,直到这“嫂子”二字,让他当场打住。
“停!你先给我解释一下,怎么会有嫂子。”
曹流满脸困惑。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多了一个媳妇?
鼠盗三只当他这是金屋藏娇,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指指院子:“大人还说呢。嫂子可都告诉我们了,你不许她抛头露面。”
曹流这下好像隐约懂了。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穆芸那女人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比如,坏了他的名节,让他成了有妇之夫?
不知为何。
曹流听到消息的这一刻,想的反而不是自己多了媳妇,而是穆芸完好无恙。
这种奇怪的感觉,曹流姑且认定。
这是源于他品质优良,人帅还心善!
“算了,就当你说的对。那么,我先回屋了,有事情明日再聊。”
鼠盗三邪魅一笑:“大人去忙吧,嘿嘿!”
“你再嘚瑟,我就把你胡须拔了。”
曹流下了最后通牒,才算是将鼠盗三他们给吓跑。
他刚转身,屋子的大门已经推开。
入目望去。
同样的青石板路,左边是白鹅嬉戏的池塘,右边是开垦好的田地。
一切仿佛如常。
田地里,一道倩影弯曲,似是察觉来客又匆忙站起。
穆芸今天穿了一件利索的粗布短袍,袖口处只到肘关节,露出半截白藕般嫩滑的玉臂,上面还沾着几分土腥气,似乎活才干到一半。
曹流本来还想问,所谓的“嫂子”是怎么一回事,最好还能敲个竹竿。
但此刻,望着无形中似乎又变得鲜活了几分的小院,他突然不想敲这竹竿了。
算了,就当今日菩萨心肠,便宜这女人了。
曹流敛去锋芒,露出一个还算真诚的笑容:“我回来。”
穆芸眉眼微弯,指着一旁的田地,轻声道:“我刚在种药材,已经过了一半。正好你回来,不如先给我搭把手,晚些我给你下厨,就当是接风洗尘”
“可以。”
……
月夜高悬。
池塘边的五只大鹅今晚的食欲特别好,吃着集市上一枚铜板一条的小鱼,一口一只。
屋外不时传来“嘎嘎嘎”的动静。
屋内灯火通明,穆芸将四盘主菜陆续端上,随后坐下。
青椒炒肉,玉米炖排骨,红焖羊肉,干锅花菜。
穆芸望着面前这人,状若无意:“对了,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情。我昨天出门寻你,鼠盗三他们竟是没有认出我来。”
曹流好像没听出话里的意思,接着话:“别说他们了,即使是我,也很难将你与从前联想到一起。只是有些无奈,你我的风评似是被害了。”
穆芸柳眉竖起,眼神有些异样:“那你意下如何?”
“放宽心。”曹流满不在意:“这是权宜之计,正好你若平日觉得闷烦,还能出去走走。至于我,没能吃到肉,还得先刷锅,可真是惨咯!”
他做出夸张的动作。
穆芸好似听出这话内弦音,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用筷子夹了一口肉送他碗里。
“喏,这是肉。既然吃了,来日可就得刷锅啊!”
……
二人一句接一句,无形中仿佛打破了生疏与嫌隙。
曹流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他反正挺喜欢这样的变化。
从前只觉得回家是为了睡觉。
现在嘛,这似乎还成了一剂良药,至少让他短暂可以呼吸了。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背后的苟且。
……
同一时间。
黑虎帮的议事大堂。
五位堂主罕见聚到一起,以帮主张厚天为首,往下分别是蛇堂主赛迎春,龙堂主向逸侠,鹤堂主许净明,豹堂主申屠嘉,虎堂主张厚泽。
这张厚泽乃是帮主张厚天的同胞兄弟,是张家除了张厚天之外,实际上的二号人物。
张厚天的目光逐个扫过下面的人,最终落在鹤堂主许净明的身上。
他沉声道:“老许,孙家主提到的那位曹流是从你鹤堂走出的人,本座听听你的意见。”
闻言,身材干瘦的许净明起身。
由于修炼鹤形拳的缘故,这位鹤堂主不似其余四位堂主面相凶狠,反而看上去相当随和,气质上颇有几分出尘之意。
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更可能将他认作是一个方外的道士。
但事实上,许净明能以一人之力,始终维持鹤堂屹立不倒,足见其人也不是善茬。
许净明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看向豹堂主申屠嘉。
“申屠兄,我记得长乐坊的香主是你的族弟吧?”
申屠嘉是一个黑脸胖子,皮肤上生有奇异的斑点,像是花豹身上长出的豹纹。
申屠嘉本来看戏好好的,忽然被许净明点到名字,不太高兴。
他转过头,瓮声道:“申屠刑是我族弟,不知鹤堂主有何高见?”
许净明被这不痛不痒地挤兑了一下,也不恼,笑容依旧。
“听闻申屠刑不久前连斩飞龙帮和斧头帮两位香主,依我来看,这位置是要往上提一提。”
“正好,持戒堂这次战死了及位长老。我主张将申屠刑加进去,而长乐坊则交给曹流。”
申屠嘉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两眼放光。
一个在外的香主,论权势和油水,与持戒长老是比不了的。
如果能将申屠刑推到持戒长老的位置上,对整个豹堂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申屠嘉立即起身,表明态度:“我觉得许兄弟说得好。既然曹流得孙家主看重,我们帮中对其提拔,想来也能对孙家主有个交代。”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投来鄙夷的眼神。
你瞧瞧!
刚才还不客气喊“鹤堂主”,现在一口一个“许兄弟”。
他们黑虎帮固然是一个讲究人情世故的地方,但你小子也太现实了一点吧?
张厚天倒是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他作为帮主,比申屠嘉看得长远一点。
将长乐坊交给曹流,不仅是对孙家有了交代,而且还能借机震慑虎视眈眈的斧头帮与飞龙帮。
要知道,不想招惹孙家的,可不止他们黑虎帮。
其余两帮同样如此。
甚至,张厚天还通过谍者打听到了。
斧头帮主不久前亲自处决了明景坊的香主,据说是因为对方掺和到孙家的事情里。
一个香主说杀就杀,那他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虎堂主张厚泽素来与帮主一路,得知帮主的态度,立即表态同意。
这样一来,只剩赛迎春和向逸侠二人。
龙蛇两堂的矛盾由来已久,因为不久前蛇堂主丧子一事,又将这矛盾进一步引燃。
张厚天面露无奈,只得宣布众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