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死杨玉堂的做法,明显将在场之人都震住了。
曹流并未多做解释,命人将尸体处理掉,就让剩下人各司其职去了。
议室中。
曹流望着马贵,他知道这人的情报来源最广,直接问道。
“昨夜蛇堂伤亡如何,什么人死了?”
马贵还被刚才他杀死杨玉堂的一幕所震慑,不敢有丝毫隐瞒,老实回答。
“根据传回的情报,闯入之人是一位元罡。他一路杀向蛇堂内院,打杀了三位教头之后,又闯进赛公子的小院,重伤了赛公子。”
“幸好蛇堂的闫副堂主出手及时,击退了那人。不过,赛公子也因中了毒罡危在旦夕,目前情况尚不明了。”
“毒罡?”
曹流似是想到什么,面上没有显露半分。
他再看向马贵:“你先回鹤堂,如果蛇堂有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等到马贵领命离开,站在原地的白峰好像感觉自己受冷落了,眼神里透着几分幽怨。
曹流看得好笑,上前踹他一脚:“你别整这死出。马贵打探消息是他的优势,你比不了,再说,我还有别的事情指派给你。”
白峰眼前一亮,赶紧表态:“请香主吩咐,属下听凭差遣。”
“你平日喜欢结交九流人物,正好替我查查,这段时间余冷的行踪。不管结果如何,不得打草惊蛇。”
白峰以为曹流这是想找机会敲闷棍,并未多问。
……
等到白峰离开,曹流自己再一次复盘当前局势。
蛇堂昨夜遇袭,而犯者同样身具毒罡,极有可能也是碧麟蛇附身他人,以蚀毒乔装成毒性元罡。
曹流已将证据交给了巡天司,短时间内妖魔应该不敢再露面。
只是,今日他与蛇堂的梁子已经结下。
虽然曹流不认为蛇堂主会为一个死去的教头与他翻脸,但这前提是对方能保持理智。
如今蛇堂主唯一的孙子危在旦夕,若是对方还在这节点上死了,曹流不能笃定蛇堂主在冲动下会保持理智。
他这人没有立正挨打的习惯,因此这种不稳定情况还是提早防范得好。
“赛迎春是元罡中期,我与他对上不占优势,最好能找几个元罡级别的战力贴身守着我。”
……
一个时辰后。
雪蛇秘洞。
两只十余米身长的雪蛇,其体型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变小,直至缩至一个手环的尺寸。
它们一左一右,分别缠绕在曹流腕关节处,看上去丝毫不起眼。
孙苍龙与孙留情父女站在一旁。
孙苍龙望着这一幕,面露唏嘘:“恩公你今日也算开了先河。千年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能从孙家借走雪蛇的。”
曹流满脸谦逊:“还是多亏前辈以及墨老祖宽宏。实是近来有局势动荡,不然晚辈也不敢厚颜上门叨扰。”
“恩公客气了。”
开口的是缠在曹流右手的那一头雪蛇。
这头雪蛇曹流还有印象,正是当初他闭关时守在冰玉宫外的两只元罡雪蛇之一,余仙。
缠在他左手的是余仙的同胞兄弟,余林。
他们都是墨玄老祖的孙子。
这次曹流前来借蛇,也是他们自告奋勇出山相助。
余林显得有些亢奋:“恩公找出王上遗宝,才让老祖宗再次突破,有了一睹大妖之境的希望!这等大恩,我族世代不忘。”
融合过“白蛟如意”的墨玄,已经具备了一部分冲击真气境的资格。
如果它能成功,这将雪蛇族的第二尊雪蛇王。
孙苍龙亦是面露赞许,上前几步,神情郑重看向曹流。
“恩公所问之事,老朽已确认清楚。我孙家世代供奉雪蛇,绝对容不得子孙沾染其余异类。我那二弟虽然胆大包天,却不是因小失大之人,请恩公放心。”
曹流闻言点头,这话就算是排除了孙家二爷及其余党的嫌疑。
如果异类妖魔对孙家而言是一个不可触碰的禁忌,那么即便是附庸于孙苍麟的人,也决计不敢在这一点上犯了忌讳。
昨夜那人来得快去得快,至少与妖魔已经有过不短时间的磨合。
孙苍麟死去不久,要说他的余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融合妖魔,可能性不大。
除非这人有劳什子的“妖魔融合系统”,不然真就是痴人说梦了。
照这么看,真相只有一个。
曹流眼睛微微眯起。
如果出手之人是余冷的话,他对蛇堂主的纨绔孙子出手倒是有迹可循。
毕竟自己不过是当众落了他的面子,都能引来不隔夜的仇杀。
赛公子当初做得更加过分,完全是将余冷整个人按在地上踩。
他被特别对待,当真是一点也不冤枉。
曹流顺着这条思路,原本还困惑不得解的地方,一下子豁然开朗。
这时,一直默默站着的孙留情上前几步。
她将双手交于身后,小心翼翼道:“曹大哥,你若是遇上危险,只管来找我爹,他一定会帮你的。”
闻言,孙苍龙神情一滞。
不过当他的视线与孙留情对上时,立即换上了笑容,只差要拍着胸膛保证。
“恩公如有需要,可尽管来找老朽。我孙家的力量虽然有限,但是将恩公抬上黑虎帮主之位的能力还是有的。”
曹流常在花间行走,如何能看不出孙留情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同。
他这时却不打算去回应。
归根结底,他最初相助孙家母女的动机就不单纯,事后孙苍龙和刘夫人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
曹流自问不算好人,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但他如今还远没窘迫到,要利用少女的尚不知事来谋取好处。
当然,这般冠冕堂皇的说辞,绝不是因为曹流害怕与刘夫人那个厉害的女人对上。
他不是怕了……这叫,战术性迂回。
……
曹流离开之后。
孙家父女站在原地,孙留情耷拉着脑袋,情绪明显有些失落。
孙苍龙摇了摇头,有些疑惑自家夫人那么厉害的个性,如何教出一个这么好骗的丫头。
这也就是曹流这人不存歹意。
不然孙留情当真委身于人,他这当爹的被夹在中间,也会很难做。
进一步,他与闺女相认不久,如何舍得将人嫁到夫家去,万一受人欺负,岂不是成了他的悔恨。
退一步,孙苍龙自知对母女二人多有亏欠,尤其是闺女与他多有隔阂,自己万一再当了棒打鸳鸯的恶人,这辈子的父女恩义也就到了尽头。
想到这,孙苍龙望向曹流的背影,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复杂。
“恩公,幸好你没叫老朽难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