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信众可与所谓的“分身”不一样。
分身可能需要担心会不会生出谋逆之心,但这狂热信众的生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间,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他可以操纵狂热信众的躯体,这变相就是增大了传法时的容错率。
同时,曹流可以感受到“赤灵仙杏树”的缓缓壮大,其养料的来源目前有三处。
兴业城,五溪城,九江城。
这全部都是曹流及武陵军所占的地盘。
再过不久,等晋安城也被攻下,这三处就会变成四处。
曹流微微眯眼:“看来得尽快起兵了。”
……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传下,兴业城的兵卒与沧海军的精锐开始集结。
曹流打算带着他们扫荡碧睛潭,顺便练兵。
时间就定在三日后。
宋海与巡天司提早出发,兼任先锋与斥候的任务,将碧睛潭的消息传回。
两年前,碧睛妖王被人行刺,宣布碧睛潭封山,至今未解。
但是碧睛潭外围还有不少零散的妖魔,为了防止他们提早泄露情报,必须要提前进行清理。
就在出发前的一日。
有一道强横的气息疾行而来,最终降临兴业城上空。
众人只听到顶上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城守苏云何在,速来拜见本使!”
与此同时,一股属于真气境的威压席卷而来,竟然是真气后期。
白饮醉的身形一闪,出现在半空。
云梦使者看了他一眼,眉宇皱起:“你是此地的巡天司司长?那城守苏云何在?”
白饮醉望着来者,神情淡然:“城守苏云不久前修行走火入魔而亡。”
使者眉头一挑:“既然苏云已死,他曾向府城状告一个名为‘沧海帮’的势力,这沧海帮主可在?”
白饮醉点头:“在的。”
“让他出来回话。”
“呃。”
白饮醉有些迟疑,他从宋海那里得知,曹流已突破坐照境的消息。
虽然白饮醉不太相信,但如果这事是真的,以曹流的脾性,那这使者大概是喊不动人的。
他摇摇头,有些同情地看了这使者一眼,善意规劝道:“使者还是自己上门吧,曹帮主他的脾气不好。”
“嗯?”使者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不对,甚至没有察觉到白饮醉话语中的善意。
他语气多了些许不耐,冷声道:“怎么,难道这小小的一个沧海帮主,还想对抗府城不成?”
白饮醉听到这话,直接捂上眼睛,背过身去。
“我可提醒过你了,后果自负。”
这使者还欲开口,忽然下方有一股巨大的掌力迎来,硬生生将他从空中给拽了下来。
毫无准备之下,使者直接摔得个七荤八素,头昏眼花。
他刚抬头,就见有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他面前。
凶兽般的强烈压迫感扑面而来。
使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掉入虎穴的感觉,嘴巴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全身发抖,手脚不由自主向后退去,抬头看着越走越近的巨汉。
巨汉居高临下,语气平淡:“听说,你要找我?”
“您……您就是……曹帮主?”
使者的声音逐渐多了些颤音,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哭腔
他这时候,终于能领会到白饮醉的善意了。
只是。
这小小的一个兴业城,就连城守都只是真气前期,凭什么能养出这样一个怪物。
曹流看着被自己一句话就吓破胆的使者,忽然觉得有些乏味。
他这都还没变身呢,抗压能力有待提高啊。
曹流伸手朝前一抓。
那使者以为是要杀他,直接急得大哭了出来:“曹帮主开恩啊!”
“把嘴闭上!”
曹流吼了一嗓子,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只是,这使者显然被吓破了胆,连站都站不稳。
曹流思索了一下,看到脚下的砖石路面,眼前一亮。
他将使者两腿并拢,仿佛种树一样,径直朝着砖石路面栽去。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这使者的两条大腿陷入石板路,几乎到了胯下,大量鲜血流出,好在终于站稳了。
曹流想起了来意,开口问道:“苏云给你告状了。”
使者这时也恢复了神智,求生欲极强:“对,这苏云贼子勾结妖魔,诬陷曹帮主!小的今日过来,就是专程拨乱反正的!”
“你打算什么做。”曹流似笑非笑盯着他。
使者知道是展现诚意了,试探性道。
“兴业城交给曹帮主来当?”
“还有呢?”
“我向府主作保,兴业城改名沧海城。”
“还有呢?”
这使者接连甩出两个筹码,但曹流还不满意,他就有些不知道怎么做了。
曹流没有卖关子,将手中那一枚兴业令甩了甩,上面大大一个“封”字就像红灯笼般耀眼。
使者面露了然:“定是有奸人作祟,曹帮主等我回去,肯定将那奸人给……”
他急着表忠心,生怕曹流突然翻脸。
然而,这次没有讲到点子上。
曹流摇了摇头,开口道:“本帮主是想问,为何兴业令会被封禁,难道就是因为苏云死了。”
使者明白他的意思,松了口气,怯生生道:“这有点关系,但不是全部原因。”
他环顾了左右一圈,小心翼翼道:“小的也只是随便讲讲,帮主大人您听个过耳,就当是笑话。”
“嗯。”
“据说是夏州王城那边,为了对抗天妖盟消耗了大量的气运。气运的损耗分摊到各府,府城里也不容易,只能收拢各城气运。”
使者似乎破罐子破摔了,硬着头皮道:“如今府里有不少城池被叛军攻陷,又或者沦丧妖魔之手。对于这些城池,府主不会再任命新的城守了,直接将其城守令封禁,以供应夏州府城。”
听到是这个结果,就连曹流都沉默了。
他是真没想到,当初府城方面不愿意派出高手支援,竟然真的是打着让兴业城陪葬的念头。
本来以为这府主是无能。
现在看来,完全是他自作多情了,因为人家压根没把他们当人看。
不知为何,曹流竟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他再度看向使者,问道:“也就是说,云梦府的气运,其实是由夏州掌控的?”
“嗯。”
“行了,你走吧。”
“多谢曹帮主。”
使者如蒙大赦,也顾不得处理伤口,直接双手并用,迅速离开了原地。
这时,大师父身形走出,有些疑惑问道。
“曹爷,你怎么把他放走了?不怕放虎归山?”
曹流疲惫地看了大师父一眼,轻笑道:“没必要了,反正咱也不是好东西。”
脑海中残余的一丝善念,让他本还以为自己膨胀的野心是个祸端。
但今日一场,豁然发现,其实大家的心都挺脏的。
夏王为了拦下天妖盟,消耗了夏州大量的气运。
云梦府为了凑足气运,选择眼睁睁城池破灭。
曹流无意去谴责所谓的“辜负”与“不作为”,只是今日之后,他对这天下为棋,众生为子的世道有了更直观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