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兴业城,大殿中。
曹流打量着荀令身旁的白发老者,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旋即就像变脸一样露出了愠怒之色。
“小子,为师是不是说了让你别回来。”
荀令默默低下头,余光求助似的看向自己新认的高祖。
荀慈顿时会意,脚步一蹬,属于法身境的气息瞬间放出,让曹流的动作瞬间变得迟缓下来。
这一刹那,曹流可以感觉到他仿佛置身于一个领域中,浑身气血与天地之力都像被灌满了铜铅一样,变得死气沉沉。
唯有作为衍生器官的血囊与金膜不受影响,甚至正主导着他余下的器官,试图冲破来自领域的压制。
好在,荀慈对曹流并无敌意,只是适时显露一下实力,以增加自己说话的信服力。
他抬手一收,溢散出去的法身之力迅速回归本体,收敛得一丝不剩,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荀慈看到曹流的震惊之色,再联想到对方先前的手段,久违的竟然生出了几分骄傲的情绪。
“老朽名为荀慈,来自燕州荀氏。此番令儿觉醒了我荀氏的超品本命法,老朽奉命来接走他。明武君教导老朽的子孙,这份恩情老朽铭记。”
“在此,还请明武君受我一礼。”
荀慈说完,竟然真的朝着曹流行了一礼。
这一幕就有些出乎曹流的预料了。
他注意到荀慈言语中的考量,提到的是“教导”而不是“照顾”,这意味着荀慈代表荀氏,变相承认了他与荀令的这层师徒关系。
只是两个词的区别,但代表的意义完全不同。
照顾是暂时的,用恩惠就能两清;而教导是终生的,剪不断理还乱。
这意味着,面前的荀慈是把他放在与燕州荀氏平等的地位上。
饶是曹流对自己极有信心,这时也不免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他微微颔首,还礼道:“荀老客气了。”
荀慈知道曹流领会了他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接着往下说:“老朽听令儿说过,有贼人图谋云梦府。如果明武君不介意,老朽也想搭把手。”
曹流铺垫了这么多,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没有客套,径直开口:“根据曹某的情报,此番会有三位君侯,连同十余位坐照后期来攻……”
听到这话,荀慈刚刚倒进嘴里的茶水差点给喷出来。
他满脸惊讶的看向曹流。
没看错的话,金孙的这位师尊,其本身虽然有着堪比君侯的气血,但自身境界却只是坐照后期。
那么,问题来了。
以他坐照后期的实力,到底是怎么惹来这么多人围攻的?
曹流倒是浑然未觉,反正自打他回到云梦府以来,基本就是一直处于被围攻的状态。
从最开始碧睛潭的两位妖王,再到日神教六大高手围攻光明顶,还有不久前独战三大坐照后期。
他已经习惯了这等小场面。
反正在曹流自己看来,像他这种自带恢复词条又拿着领主属性面板的存在,单打独斗对别人来说反而不公平。
曹流自顾自接着道:“坐照境的围攻倒是小问题,只是,月国,雍伯府还有左丘氏,这三家都有法身境坐镇,保不齐他们会有法身境出动。”
荀慈本能地感觉曹流在吹牛。
他一个区区坐照境,人家出动三位君侯围攻就已经是大场面,怎么可能再有法身境出手。
但转念一想,荀慈想到这人的惹事能力,内心还真就打了一个问号。
知道没有乾坤境的手笔,荀慈这才稍稍放心了下来。
他微微点头,正色道:“那老夫晚些走,暂且在此替明武君掠阵,确保其他法身境不会动手。”
“那就有劳荀老了。”
……
同一时间,月国与武陵军的大营中。
吕宙与风雷君等武陵军高层,与月国方面派来的高层对接。
虽然两家背后都有一位大商封伯坐镇,但明眼人都知道,雍伯府与詹伯府是不一样的。
雍伯府对武陵军的只是投资,而詹伯府与月国却是有着旧情。
真的发生了冲突,詹伯会坚定站在月国身后,但雍伯却未必乐意为武陵军出头。
这样明显的差距,让月国将领们在面对武陵军的高层时,免不了显得桀骜与张扬了一些。
吕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底浮现出几分冷意。
他自然清楚,月国可以率先在夏州叛军中杀出重围,占领一府之地,屡次挫败夏州王城派去的高手,其将领不可能全是傻子,在大战前公然挑衅友军。
这群人这么做,大概是急于确立月国在联军中的主导地位。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许是没把武陵军当一回事。
风雷君静静看着对面耀武扬威的月国将领,神情平淡。
这就像是落日前的余晖。
只等到了夜晚,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雍平这时正好奉命来通知风雷君,见到忘乎所以的月国叛军,亦是皱起了眉头。
骄兵必败,何况还是对自己的友军骄横。
这不免让雍平开始怀疑,自家父亲选择与詹伯府合作,这个决定到底是否明智。
他按下不满,身形闪动,迅速来到风雷君面前,朝他点头示意。
“人手已经约定好,风雷君,我们走。”
“好。”
……
二人朝着联军深处的一座峡谷飞掠,等他们到时,已经有五人等候在场。
为首者穿着一袭宽大的紫色长袍,身形娇小,整个人仿佛都被掩盖在这紫袍底下,只有一条狭缝露出眼睛。
这就是与白苍生,蔺若寒齐并称月国三大高手的最后一人,“紫姑”芈洛儿。
芈洛儿同样是坐照后期,她身旁四人模样相似,都是坐照中期,并称“邵家四将”。
雍平只是介绍了一下姓名,双方就没有进行更多的交流。
毕竟,先前月国将领在外面的表现,着实不太讨喜。
至少在雍平看来,这群人当着雍伯府的面使绊子,变相就是打了雍伯府的脸。
风雷君自然也无意去搭话。
二人静静等候,直至其他人陆续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