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州。
随着当日王城之战落幕,境内的大商余孽几乎退走,大离朝廷也无心再经营夏州,这让夏州成了一个事实上的两不管地带。
在大离围剿云州的背景下,两大神朝相互斗法,夏州反而得以置身事外。
夏王府与泰山观的漫长拉锯,如今也以双方各退一步收场。
已故夏王的长子,“夏无荆”借助秘法强行突破到法身中期,在各方默许下名义上接任了夏王之位,并且在王城故址上重建王城。
作为让步的条件,泰山观主“庆元真人”也被夏无荆册封为“泰山道王”,地位上与夏王平起平坐。
随后庆元真人率领泰山观的门人出走,建立了一座新城,名为取名泰山城。
至此,这场儿戏一样的闹剧就此落幕。
但明眼人都清楚,如今坐在王座上的那人虽然也自称夏王,但今时早已不同往日。
大离朝廷先前的一纸诏书革除了夏州的封国,虽然没有对剩余的夏氏子弟赶尽杀绝,但这王位却不再得到朝廷认可。
夏王也好,泰山道王也罢。
这两者在法理上既然都没有依据,那就只能算是草头王,与当初各府发起叛乱的反王别无二致。
堂堂法身势力,已然成了旁人观猴看戏的笑料!
最大的莫讽刺莫过于此。
如今夏州明面上的法身势力还有四家。
其中夏州巡天司,宝塔寺皆为老牌法身势力,没有参与到王城的闹剧中。
另外两家新兴的势力,一个是云梦府,背靠曹流这位名义上的巡天司副司长,占据了十三府之地。
剩下一家号称散修联盟,其组成相当复杂。
既有大商余孽留下的人马,也有义军的残部,以及来自其他州的高手。
散修联盟的盟主名为武撼天,法身后期,来自中六州之一,齐州。
若在平时,像武撼天这样级别的强者,哪怕加入中六州的大势力也能吃得开。
只是,眼下大离朝廷四处拉壮丁到云州去参战,像武撼天这种没有背景的人员,就极有可能被各州王府与巡天司抓走充军。
与其坐地等死,倒不如暂时去夏州避一避。
然而,当习惯了有乾坤境大能压在头上的武撼天来到夏州,见识到了法身中期的夏无荆也敢称王的荒唐事情,很快就生出了取而代之的打算。
既然朝廷放弃了夏州,他为何不能争一争,过一把当诸侯的瘾,此生也是无憾了!
散修联盟先是收拢了各地的散修,并且仗着有法身境开始争夺地盘,已然攻占了七府之地,直接摇身一变成了夏州顶级的势力。
然而,随着可以瓜分的地盘越来越少,现在摆在散修联盟面前的,是要选择其中一方甚至多方法身势力进行开战。
夏州巡天司直接排除。
武撼天本就是为了躲避大离朝廷才跑来夏州的,不可能作死主动撞到枪口上。
至于宝塔寺,他们终日闭门不出,而且地盘也没多少。
这样一来,散修联盟的目标就只剩云梦府、夏氏以及泰山观。
其中,夏氏在武撼天看来是可以轻易拿捏的,泰山观是道门大派,据说与景州的三圣道有密切来往。
而云梦府。
——吃软饭的。
武撼天当即拍板:“先取夏氏,再灭云梦府!”
散修联盟的人员本质上就是一伙临时的雇佣军,这一路以来势如破竹,也让他们的士气高涨到了极致。
随着武撼天一声令下,大军开拔!
如今没有天妖盟牵制,夏州巡天司的情报网更为密集,再加之他们对武撼天这个外来者最是警惕,所以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眼下张乾伦已经调走,接替夏州司长的位置悬而未定。
两位副司长都不像张乾伦一样有背景,无法将关系递到京城巡天司,只能静静等待结果。
当然,双方暗地里的小动作从来没听过。
此番散修联盟对夏氏动手,巡天司一向紧跟朝廷的步调,也就没有义务为了一个伪王大功干戈。
但聪明人知道要见缝插针!
其中一位副司长名为王德法,实力只有法身前期,但他擅于审时度势,知道利用外力来弥补不足。
眼下,与王德法争夺司长之位的另一人,其名高含亮,是法身中期。
张乾伦已然调往巫州赴任,王德法此前仰仗的外力不在,于是在双方的角逐中逐渐落入下风。
夏州巡天司内部近来逐渐有了传言,认为高含亮极有可能接任司长之位。
王德法与高含亮的矛盾不小,倘若让对方上位,铁定没有自己好果子吃,如今亟需寻到一条后路来。
如今散修联盟将有意对云梦府动手,在王德法看来就是一个好机会。
归根结底,曹流在王德法眼中也是一个关系户。
如果对方厚道,没准还能帮着动用关系,让自己取代高含亮,登上司长之位。
如果对方心黑,自己上位,那结果也比便宜高含亮要好得多。
这对王德法而言,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当即吩咐左右掩护,自己则借着几位心腹的掩护,快速离开夏州巡天司,前往云梦府通风报信去。
……
云梦府,兴业城。
王德法在白饮醉的陪同下,来到曹流的小院外。
穆芸得知他们的来意,以及散修联盟欲要对云梦府动手的消息,神情不由郑重了起来。
她朝着王德法拱手:“多谢王副司长相告,妾身这就去请郎君出来。”
王德法一脸客气:“穆夫人多礼了。曹副司长与王某是自己人,如今有外人来犯,自当同仇敌忾!若是穆夫人需要王某相助,绝不推辞!”
白饮醉看着王德法这慷慨陈词的模样,顿时有些汗颜。
他早就听说过这位王副司长极其擅长钻营,溜须拍马的本事就连张叔都无比受用,今日一看,果然不凡。
随后,穆芸起身往回走,正准备去院子里挖树枝。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自里面传来。
“有劳王兄了,事情我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