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称呼的变化,其实也反应了二人在这场交易关系中的地位变化。
燕州曹氏,隶属大离上六州之一,又以军伍力量强大而闻名于世。
孔周虽然自负西巫的蛮兵强盛,但真要让自己的蛮兵去与曹氏的虎豹卒打上一仗,他们的胜算不大。
这不止体现在单兵的素质上,也体现在总体的数量上。
燕州常正规待命的虎豹卒只有十万,但据守本土的虎豹卒预备役,数量至少是正规军的五倍以上。
这还是忽略燕州其余精锐的基础上。
反观巫州。
他们靠着大离军方提供的资源,即便再把对面的西巫算上,整个巫州能否凑齐三十万蛮兵还是未知数。
孔周并不怀疑曹流“燕王之子”的身份,甚至即便这个身份是假的,但只凭他手握洞天神术,此人就有与孔周谈条件的资格。
曹流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立刻将自己的条件抛出。
“不瞒巫王,在下已经掌握了三门蛮神九宫,还剩最后两门传承没有接触过,希望巫王能帮我填补这个遗憾。”
“三门?”
孔周闻言也是大吃一惊。
一个外族人,竟然能将九黎台的传承掌握三门?
这样的水平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西巫的族人,甚至追平了诸多荒回崆的巫君长老。
孔周自己,至今也不过才掌握了四门肉身传承。
他本以为曹流一个外族之人能掌握两门就已经是累世修来的福缘了,没曾想竟然还多一个。
一时间,孔周的脸色急剧变化,好像在权衡此事的利弊。
曹流静静等待孔周的下文。
如今这西巫之中,能吸引他的东西只有两样。
一个是九黎台。
另一个就是巫师的练兵法。
只可惜,前者他大概率是带不走了,只能寄希望于一了百了。
为了避免孔周自己胡乱猜测,曹流索性直接坦白,将自己有所保留的事情主动挑明了。
他现阶段掌握了七门肉身传承,明面上是两门,现在再添一门,总共也只有三门
这样的水平虽然有些惊艳,但远不及自己每一次都能完全掌握可能引发的骚乱。
如果孔周今日应下,那当然是最好。
不然,等孔周将来倒台了,他得费心思与新的巫族掌权者进行交易。
虽说目的一致,但麻烦这东西肯定是越少越好。
孔周见曹流目的直指九黎台,下意识就想拒绝。
因为他本还指望以此要挟曹流的,只要对方一日还对九黎台有念想,孔周就自认还有办法掐住他的死穴。
尤其在曹流坦明来历之后,维护住双方这层关系的意义就更大了。
他也担心,曹流直接一去不复返,那对西巫而言也是鸡飞蛋打。
“曹世子这事还需慎重协商。在你之前,还从未有一个外族人获准进入过九黎台九次的……本座可以做主允准曹世子一次,至于剩下的……”
曹流眼见孔周又要给他画饼,这次却不打算惯着了。
你丫的,自己不过是装了一阵子的鹌鹑,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孙子,画饼上瘾不成了?
这第一个条件就这么不干脆。
曹流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转身也投靠东巫去。
他斜视了孔周一眼,冷笑道:“巫王你这么没有诚意,看来启筮城的沦陷与否,全然不被放在心中。既然如此,曹某只能请求军方对我巡天司进行庇护了!”
说完,曹流怒而站起,气冲冲作势向外。
孔周这还是头一次被曹流甩脸子!
他早就习惯了曹流对自己命令的顺从,一时间还没适应这样的变化。
等反应过来,孔周立即后悔了。
他今日登门拜访的来意,本就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在这之中,九黎台反而是最廉价的一种,除了可能会造成传承外泄,并不会损失任何现有的资源。
如果用这个就能说服曹流相助,甚至引来燕州下场,这场买卖是无比值当的。
他连忙开口:“曹世子的条件本王应下了!”
闻言,曹流的脚步不停,接着道:“我将上古蛮神的练兵法交给巫王,作为回报,巫王可否愿意将巫师的练兵法也借与曹某观摩一二?”
“这个……”孔周抠门的性子又发作了,但是当他看到曹流的脚步又有加快的趋势,哪怕明知自己是入套了,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答应。
“给,本王也给。曹世子替我族完善练兵法,礼尚往来,本王岂能失了礼数?”
此话一出。
孔周只觉得面前吹来一阵凉风,随后就见曹流再次端坐在他身前,坚如磐石,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见此一幕,孔周的嘴角不由抽了下。
这翻脸如翻书的技巧,还真就不是一般人能练就的。
事已至此,孔周叹了口气:“曹世子还有其他要求,不如就一并提出来吧。本王如果做不到的,那就免开尊口了。”
曹流的两个目的都已达成,本来就打算收手。
可孔周的这番话,好像又让他看到了得寸进尺的机会。
想到这,曹流心念一动,再度开口。
“我记得巫王曾经许诺,要封我为巫族异姓王的事情……”
若说前两者还是从实际出发,那么这临时起意的第三个条件,纯粹就只是曹流个人的恶趣味了。
一方面,这能够用来恶心一下孔周,谁让这老小子喜欢给人画饼。
另一方面,未尝不是给离廷上一下眼药。
他这经由巫族册封的异姓王,肯定比不得离廷亲封的来得正规,但在巫州境内,还是有相应分量的。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试探,能够用以判断离廷高层对他的态度。
如果离廷不许“伪王号”的出现,那就继续蛰伏。
倘若他们视而不见,甚至抱以默许的态度,曹流就要做好得寸进尺的准备了。
……
送走了巫王。
曹流喊来金达,命令他整顿全军,顺便收拾好行囊。
这次离开,日子必然不短,等下次再回到启筮城,就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了。